飞镜又重磨（5）(2)

那时的吴邪也是，更偏爱那些讲情情爱爱的词曲，又或者是“无波真古井”之类看起来颇有哲理的词句。南宋词的抒情过于沉郁、激烈，“还我河山”这样的情感与当今的和平年代也离得太远。想来那时的自己对南宋词并未太过留意，只求应付过考试即可。 不会转念一想，这么说来——没想到这闷油瓶子表面上冷冷清清，心里到是有一腔热血啊。 “我一直觉得研究古文的人特别厉害。能看的进去那些古籍就很牛。我高中的时候学理，一看见文言文就头疼，简直像看天书。” 张起灵的眼睛向吴邪扫去，眼神闪烁着捉摸不透的光。一时间吴邪突然有了一种回到学生时代考试时遇见不会的题，还偏偏监考老师转到他旁边盯着他作答的感觉。 “近来始觉古人书，信著全无是处。” 闷油瓶的声音很低，每个字从他嘴里说出来听着格外有分量，吴邪敏锐的捕捉到，此时闷油瓶的神色里藏着一丝隐忍的味道。
当吴邪想开口再问些什么时，那隐忍就烟消云散了，面前的男人依然表情淡漠，仿佛刚刚的话都不是他说的一样。 察觉到对方不想继续进行这个话题，吴邪就没再开口。和闷油瓶每周六的一期一会真的一点都不像心理咨询。在心理咨询中咨询的节奏通常是把握在咨询师手中的。可吴邪却觉得自己总是被眼前的人牵着走。虽然他不怎么说话，可无论是自己的思绪还是行为，都被他隐隐的牵动。在以前的咨询中还从未有过这样的情况。吴邪感到有些气馁。不过又庆幸还好他不是自己的来访者，不然肯定很难收场。况且他也没有觉得自己有心理问题想来求助的意思，索性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吧。总比一言不发的干坐上一个小时好。 “最近晚上睡得好吗？有没有再做什么有趣的梦？” 想到上次的话题就和梦有关，或许闷油瓶比起谈论现实世界的事情更喜欢谈论梦。 “有。” “是什么样的梦呢？

” 闷油瓶看了一眼吴邪，别过视线，缓缓地开口。 “在梦里，小时候的我掉在了漆黑的湖水中。我在湖中心，旁边漂浮的都是尸体。我在水里挣扎，岸上有一群看不清面孔的人，却没有一个来救我。最后我爬到一具尸体上，尸体上是腐烂的血肉和泡肿的看不清的面孔，我踩着尸体，尸体就像船一样划到岸边。我靠近岸边，正当我要上岸的时候，又被一个看不清脸的人再推到水里。那人拿着手杖，在把我推下去之后，他又把手杖丢到了水里。我挣扎着，突然注意到旁边漂浮的两具尸体。我看不清尸体的面容，但就是觉得很特别。然后我就醒来了。” “很恐怖的梦境。” 吴邪听闷油瓶的描述，脑海里浮现出那样的场景——阴冷、恐惧、灭绝人性。沉浸在这样场景中的他感到后背发凉，细细的渗出了一层冷汗。 “吴邪。” 闷油瓶的声音把他拉回现实。虽然做过自我介绍，但听见自己的名字从闷油瓶嘴里说出来还是觉得很奇妙。
“你很紧张。” 被来访者说紧张，吴邪觉得有些丢人。但他很快就察觉到了自己的情绪，迅速调整了一下。 “是啊。我很紧张。刚刚我在想，梦里的那个小时候的你会不会也很紧张。” 闷油瓶没有回答，眼睛中却闪过一丝惊讶。 吴邪微微一笑。他感觉到，咨询节奏的主导权又回到了他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