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耀中心】千秋万岁·第八章(2)

川岛芳子垂下眸子，双拳不自觉地攥紧，语气也柔和了下来，轻声道：“皇后娘娘请放心，我会在雪落的时候回来见您。” 夜里，视察完军队的王耀回到张作霖专门拨给他居住的府邸，坐在书桌前批阅着这几日的积攒的公文。王耀憔悴俊秀的容颜在跳动的烛火下忽明忽暗，他提着笔怔了好半天却未写下一个字，回过神来后，笔尖已经在文件上氤氲了一大团墨渍。 王耀的手不自觉摸到了腰间的配枪，他掏出这个沉甸甸的物件，面无表情地在烛火下端详着。 这是当年王黯第一次训练王耀射击时用过的枪，王耀一直将这把枪用到了现在，王黯不止一次提过给他换一把趁手的新枪，但王耀每次都婉拒了，王黯也因此嘲笑过他是个念旧的人。 “以前算命先生说我是天煞孤星命，你还把那人当街揍了一顿，如今看来，算命先生说得还是有几分道理的。”王耀举起枪对着桌子前方的黑暗，自说自话：
“你最好还剩一口气，别死在我前面。” 王耀的手止不住的微微颤抖着，突然，手枪在他满是冷汗的掌心滑落，砸到桌子上发出一声闷响，同时，一句微不可闻的哽咽也淹没在这撞击声中： “别离开我……” 此时，日本首相田中义一上台后就向张作霖强索铁路权，妄图用满蒙独立控制东北三省，从而激起了东北人民的反日怒潮，张作霖的奉系政府未能满足日本在“满蒙”的全部要求，并且还有所抵制，这激怒了日本内阁，把东北的各种反日游行这笔账也算在了张作霖的头上。 而王耀派去前线战场探听王黯到底是死是活的亲兵也都陆陆续续地回到了天津，他们之中竟没有一人查到确切的消息，在战争中，失踪等同于阵亡，在这些亲兵看来，王耀如今就是在自欺欺人地认为王黯没有死，等着“被俘虏”的王黯回来见他。 时间拖的越长，希望就越渺茫，王耀还是强撑着不让自己彻底绝望，他还要保护大哥，所以他必须坚持下去。

没过多久，张作霖补偿性地提拔了王耀，又把王耀调进了安国军和张学良共事，张学良性格正直果敢，善良豁达，他从未像其他同僚一样开玩笑似的称王耀为“荣王爷”，在他们第一次见面的那天，张学良丰神俊朗的脸上满是严肃，他诚恳地望着王耀，轻声说：“荣安，你能走到今天，真的很不容易。我从心底里佩服你。” “少帅……言重了。” 张作霖心里清楚王黯最看重的人就是王耀，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在王黯“阵亡”后，张学良表面上是被父亲派来和王耀一起共事，实际上他要做的就是多多关照这位王黯司令的“遗孀”。 因为一起在军中共事，王耀同张学良也熟络了不少，张学良的夫人于凤至是个温婉善良的女子，把王耀当成弟弟一样看待，相比起溥仪，张学良对待王耀的态度才更像一位兄长。 彼时，王黯生死未卜，溥仪又变得不信任王耀，这让心思敏感的王耀心力交瘁，他只觉得在这偌大的天津卫孤立无援，王耀也曾不止一次在黑夜中因为噩梦而尖叫着惊醒，他梦到上吊的醇亲王福晋，梦到死在他怀中的韫媖，梦到溥仪冷漠的转身，还梦到王黯浑身是血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