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耀中心】千秋万岁·第八章(3)

… 住在隔壁的张学良听到王耀的尖叫，以为是有刺客来袭，他心下一紧，立刻点了烛火拿着枪冲进王耀的房间，却看到王耀正呆坐在床上，目光呆滞地盯着掌心。 见王耀没事，张学良这才松了口气，他扭头示意跟来的护卫都离开，自己走到王耀的床边坐下，然后拍了拍王耀的肩头，温和地轻声问：“荣安，做噩梦了？” 在张学良的指尖触碰到王耀的肩膀时，王耀猛地浑身一颤，当看清身边张学良关切的神色时，随即垂下眸子道：“汉卿……我没事。梦到些故人罢了。” “逝者已矣，生者如斯。荣安，你是时候走出来了。我记得你爱喝大姐（于凤至）炖的鸡汤，明天我让她再熬一盅给你送过来。” 王耀闭上了眼睛，良久，才轻轻“嗯”了一声。 “……或许，我就是天煞孤星命。” 王耀曾轻率地想过，若王黯死了，或是离开了他，他该怎么活下去？可是如今王黯不在了，他却照样撑了下来。

每当王耀做噩梦时，他总是问自己：他这一生如飞蛾扑火，究竟有过什么别的东西吗？ 王耀又回答自己：有过的，为了救溥仪，自己被王黯拉着袖子在森严的紫禁城中不顾一切地狂奔；在韫媖的灵堂中，自己毫不迟疑地对王黯说“我押你”；在靶场的落日余晖中，自己被王黯圈在怀中，两人一同握住枪，射中了靶心。 王耀想到这儿，忍不住红了眼尾：不管他做什么决定，王黯也总是毫不犹豫地选择他。 那世上到底还有王黯这么个人吗？有的，他可能就是王耀镜花水月的一生所拥有的全部东西，而余者不过是一场多余的梦。 没过多久，蒋介石也发动了第二次北伐战争，在张宗昌被击败后，张作霖被迫作出决定撤回东北。 在撤离前，张学良问王耀，愿不愿意跟他的父亲一起坐火车去奉天以待来日，但王耀想了想还是拒绝了，一来溥仪还在天津，他不能抛下溥仪一走了之，二来为张作霖断后本就是他的职责所在，即使王耀曾不止一次和王黯商量过别的出路，但他还是决定守好这最后的义务，毕竟在王黯阵亡的消息传来没多久后，张作霖便暗中派了张学良来关照他，这是王耀欠他们父子的。
1928年6月3日晚，张作霖见大势已去，登上了开往奉天的火车，国民政府也委派了代表到北京与奉系代表张学良、杨宇霆谈判和平接收京津地区的事项，第二天一大早，王耀就带兵到城楼上迎接国民党派来的谈判代表队伍。 一直守到正午，王耀才听到远处隐隐传来马蹄声，他立刻接过亲兵递过来的湿毛巾擦了把脸，整理好仪容后便带兵下了城楼。城楼下，王耀干净利落地跨上了马，对亲兵淡淡笑道：“国民政府派了谁来谈判？汉卿还没有托人送信来吗？若是一会儿我叫不上来人，丢的可是他的脸。” 亲兵只能硬着头皮说：“报告，属下算了算时间，少帅的人这会儿也该来了。” 说曹操曹操就到，王耀身后的军队突然一阵骚动，原来是张学良派来传口信的副官气喘吁吁地骑马赶了过来，亲兵立刻迎上前去，可王耀听到城门外国民党的军队已经近在咫尺，立刻换上了礼貌温和的微笑，骑着马站在城门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