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的少年 21(2)

周雨用他向来深沉的目光环视屋内的众人，熙攘的交谈声包裹他，偶有嬉笑，一屋子低沉的男声，频率很低，绿茶本有提神清心的作用，但现在在他这里却失效，许多天的缺眠在此刻放松的气氛下，困意上涌，眼帘止不住往下落，迷迷糊糊，四周的声音开始模糊，好似沉入深海，有水流的闷涌声。
咕噜咕噜，咕噜咕噜。
意识飘散在虚无中，他依稀听见一个声音，有在慢慢的明晰，逐渐收束。有个人在喊他，“喂，喂，这里，这边。”那个声音很熟悉，熟悉中透着一种怪异。听过的声音，而且像是每天都有在听。到底是谁。
“喂，你听得见吗？往这来，这边。”周雨终于想起来是谁的声音了。
他自己的。
此刻他站在一片纯白的场域里，他环顾四周，白光像水一样流淌，忽明忽暗。没有尽头的空间让人产生眩目感，他搞不清方向。声音的来源在他的身后，他尝试转身，虽然他并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在转。而后看见身后有一个人，那股诡异又漫上来。
那分明是他自己。
是一面镜子吗？周雨尝试迈出去一步，地上泛出一圈涟漪，一直漾开直至看不见的地方。他继续尝试往前走，像在高空走钢丝。他低着头偶尔抬头看一眼，但远处的人影伫立不动，像座雕塑。他知道那肯定不是一面镜子。

于是走到一半他停下了。是个人都会害怕，他这样想。
“没什么好怕的，你走过来就是了。”对面的自己说。此时他们直线距离，据目测大约有二十多米，他能看清楚对方的面孔。是16岁的自己。
「他能知道我在想什么？」
“显而易见，当然可以。”对方说，“这里大概算是某种精神空间，看样子我们的精神是互通的。”
「那为什么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周雨用想的提问。
「因为我刚才没有想事情啊」
周雨听见了一个声音。他眨了眨眼，脚又迈出去。最后走到对方面前，真的很像一面镜子。但却不会跟随自己的动作。
“你不能过来吗？”周雨问。
对方只用手抚上眼前虚空，很稳的贴在空白的地方，周雨也伸出手去碰，摸到一块硬的空气墙。原来有东西。
“你是谁？”周雨又问，对方笑起来，“我也想问这个问题，你又是谁。”
“我叫周雨。”周雨说，对方表情淡了下去，“我也叫周雨。”
两个人都沉默了。
周雨依稀记得刚才还在和队友们喝茶聊天，但第二个念头却闪回到更前面的时间，他在校运会万米终点昏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