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光】花镜。(4)

付丧神生得好看，暖色的灯火柔和了他面部的线条，在黑夜中像是笼罩了一层水汽。他挺身站在那里，深靛色的华服在柔光下有些发灰，其上的暗纹被点缀得激起一层半透明的亮色，竟是让源赖光觉得有些刺眼。
“你站在那里做什么？”源赖光明知故问道。
被问到的人像是在神游，听到源赖光的声音才有了动作。他先是怔了一下，扭头就对上了自家主人含笑的眼睛，一时间忘记了回答。
等到鬼切反应过来时，源赖光不知何时已经走到自己的面前了。黑发的武士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想要同自己的主人拉开距离。源赖光将这些小动作看在了眼里，却并未点破，只是伸手拍了下对方的后背，转身就向庭院深处走去。
“走吧，陪我喝一杯。”
今夜本应是个满月，只是天公不作美，偏偏让那密布的乌云代替了去。源氏的家主倚靠在长廊的柱子上，仰起头看着无尽漆黑的远方，远处的云层不知被什么点亮了，先是忽闪了一下，接着边缘处泛起冷色的光亮，随着时间的推移那光芒越来越大，直到形成一道凌冽的裂痕，像是把天空撕裂了一般，紧接着就是轰轰隆隆的雷声。

“赖光殿下。”鬼切抱着刀坐在源赖光身侧，神情微不可查地动了一下，“要下雨了。”
“我知道。”源赖光头也不回地说道。
付丧神一时说不出话。
他无言地看着身侧那白色的影子，对方的白发如瀑布般从头顶倾泻到肩头，再从肩头穿过腰间铺散到地板上，像富士山上常年积攒的皑皑白雪，轻柔地覆盖在山体的表面。他们选了一处没有灯火“污染”的位置，唯有偶尔从云间探头的闪电能够照亮眼前之人的身躯。那头银白色的长发被闪电映衬得格外亮堂，从洁白的积雪羽化为黑夜里的明灯，直看得人有些心痒。
鬼切动了下手指，终究遏制住了身体想要牵动起手臂的本能。
“鬼切。”付丧神的小动作像是被源赖光察觉了，源氏的家主转过头来，与之对视起来。眼中镶嵌着的红眸被隐蔽到暗处，幽幽地闪着光，“他们对你说了些什么？”
“……。”
方才单方面的美好景象被无情击碎了，鬼切这时才感受到了一丝被戳穿后的惶恐。付丧神下意识将手移动到了身后，无言地抿了下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