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后 六十(2)

萧菱冷漠地摇了摇头，反而问他，“爹爹，你为什么不救我？”
润玉在自责愧疚的梦魇里挣扎彷徨，却急坏了现世中的人。萧炎立在一旁，五指攥紧，指节青白，他看着润玉浑身颤抖，不住地挣扎，忙握住润玉的手。霍清为润玉施针封穴，心里虽慌乱，手上的动作却镇定，他明白，殿下肚子里这孩子，保不住了。
润玉浑身冰凉，不住地冒着冷汗。他在梦中想要抓住女儿，抬手触碰却只碰到一片雾气。
润玉有些茫然无措，他独自一人站在空茫茫的大地中央，低头摸上自己的小腹。
他好像，丢了什么东西。
——
润玉醒了。
在昏迷了三日后。
他睁开眼，便立刻有人来抓住他的手，男人的声音关切又激动，“玉儿，你醒了？”
润玉看清了男人的模样，一身如墨玄袍，眉目冷峻，是大夏最尊贵的皇帝。昏迷之前的事他依然记得，甚至他想起来那个梦。
他想起来菱儿苍白的透着死气的脸，想起菱儿不愿意让他抱一抱，想起菱儿问他，为什么不救她。
润玉看着面前的男人，突然便觉得疲惫。
润玉将视线从萧炎的脸上挪开，眼睫低垂，他觉得自己的身体有些不一样了。润玉猛地惊起，白皙清瘦的手指颤抖着触碰自己的小腹，却被旁边的人按住，强有力的手掌缓慢轻柔地用整个掌心覆盖在他的手上，将他的手缓慢地攥紧了，他听见萧炎说，“玉儿。。。”

“它不在了。”
润玉眼睛猛地睁大了，“你说什么？”他急切地推开萧炎的手，十指慌乱地捂着自己的小腹，试图从上头能感受到些许那孩子的温度。
萧炎在润玉身边，看着他几乎失了理智地捂着小腹，心中剧痛，他抱住润玉，哀戚地唤他，“玉儿。。。对不起。。。”
怀里的身体瘦削单薄，蝴蝶骨在里衣上支起一个脆弱的痕迹，萧炎搂抱着润玉，才没让润玉再度昏过去。
润玉脸色是如纸一般，他轻轻闭了闭眼，片刻后又轻轻地抬眼，眼中再没了生机。
萧炎，我如何能原谅你。
————
近日宫中人心惶惶。
传言菱公主是陛下害死的，殿下与陛下生了嫌隙，而殿下因为此事大恸，又失去了肚子里的孩子，殿下便彻底心死，整日呆在景阳宫闭门不出，也不愿意搭理陛下，帝后二人，多年以来的感情，在这深秋的日子里，出现了一道裂痕。
陛下的脾气，也是一日一日地见长，甚至比刚即位那两年还阴鸷狠厉，臣子们上朝时，都将脑袋别在了裤腰带上，随时准备着人头落地。
萧炎知道润玉心中怨恨自己，自从那日玉儿醒来，就再也没有看过他一眼。唯有一件，润玉向他开口，那日润玉靠着床榻，望着他，看向一边的太医，向他求情，“菱儿的事，是我追问霍太医，是我逼他说的，陛下不要迁怒于他，一切罪责，由臣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