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切】小姓 17（补档）(2)

在源赖光视野尽头的那条路上，今日死了一个人，一位建议他不要开城，建议他迎娶公家女子作正室、以便拉拢天皇复辟势力，一位中肯建议良多，没有一条为他所用、被他中意，却依然支持他敬仰他的年迈老臣[1]。
——回萨摩藩后才刚见了一面，没想到，这也是最后一面。
鬼切捧来了解酒药，源赖光又指使他，去把二之丸里存的酒拿来，两坛不够，三坛吧。
鬼切沉默了一会，提醒道：“主公，您的酒量……”
“行了，”忠言逆耳，源赖光疲惫地打发他，“叫你去就去。”
鬼切奉命取来了三坛酒，试过无毒味醇后，将酒碟递到源赖光手中，张口就问：“出了什么事，主公？”
主公这般反应，断然不可能只是单纯“死了人”而已。
可是源赖光的面色差极了，不作多的解释。鬼切以多年以来侍奉的经验，直觉告诉他，此时还是不应打搅主公清静。
果然源赖光说：出去。
鬼切在外跪着等，房间里尽是漆黑，他只等，了无所思。
楼下侍卫走动的响动在他耳朵里都格外刺耳。
跪得双脚发麻，无人盯着他监督，他完全可以坐直了松松筋骨，但他没有，他一直等待，直到卧房里的酒砸了一坛。

鬼切终于没忍住，拉开纸门冲了进去，以身护住剩下的两坛酒说：“您不能再喝了！”
源赖光醉意上来，拿酒的手被拦在空中，不满地“啧”了声，也不知意识没意识到这个半路杀出的是谁，盯着他看了良久。
他被盯得浑身发怵，斗着胆问到底出了什么事。
要说大事，也算不上，那位故人年岁已高，拿着萨摩藩的俸禄，怎么也不至于食不果腹衣不蔽体，有着自家宅子，家中役人算不上多，但伺候一屋子人生活起居也还是够。家里女官外出采买，结果被东边的难民盯上了，在外头遭人侮辱，回去一个月发现怀上了孽子，又没好意思赶人走，街坊邻居都传是老牛吃嫩草，结果一个连累主人羞愧难当投井自杀，一个被谣言气得一病不起，没几天人就去了，真是有够荒谬。
语气惆怅又唏嘘。
神色遗憾又苍凉。
死与源赖光无关，却又盘根错节，脱不了干系。
鬼切仔细回忆，想起就是自己递交偷情证据信前偷瞄到，正在觐见的那一位。
源赖光拍开他的手说，问完了，问完就让开。
鬼切只好从背后挪出一坛，心里算着主公醉得不轻，应该过不了多久就会昏睡，结果源赖光倒了一碟接一碟，双眼木讷地看着窗外，行为举止僵硬，一举一动完全凭借本能，可能完全醉迷糊了，只是自己不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