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昕(3)

对啊，哪怕从军去当大头兵。
“从军吧，读书你也不想读。”
“好，只要不学习就行。”
“但入伍也有前提，你还得过联考。”
“联考？”许昕眼睛稍稍睁大了些，半晌反应过来自己被哥哥套路，揭竿而起，甩了袖子不干：“考什么！”
“如今这个世道都得考试，没文化谁要你！”
“爱要不要，小爷就这样，不考试，更不可能学习！”
啪地一声，墨台打翻出去好几步。许昕脚下一滩黑色墨迹，家里西洋淘来的羊毛毯洇了一个难看的图案，桌上的茶杯也应声落地，。
“不去军校也可以。”胖乎乎的男人端坐时不怒自威，开嗓也是叫人随着心一跳一跳，掏出手帕擦掉鬓边的汗，仿佛早就下定决心，气定神闲：“在家呆着哪儿都别去！”
许昕听了自己哥哥的威胁，眼皮跳了跳，他强忍住少年人那点冲动，把屁股钉在椅子上，骨节却是越捏越响，可他拿哥哥没辙。虽然眼前满身横肉，当年谁人不知许家的大公子，义薄云天，学富五车，能给前朝廷出谋划策，收拾他这个小崽子还是绰绰有余。一骨碌身躺回到沙发上，气的鼓成蛤蟆，他故意背过身去，不看自己哥哥。

可许家大哥观察许昕脸上的神情，手里端着烟袋锅，就着桌沿磕了几下。他再清楚不过自己弟弟的脾气，闹上一会儿就气消了。
“赶紧学习听见没。”
“滚，不学！”
一处偏院最适合读书养性，现在的大户人家都兴送孩子上新式学堂。许家不缺钱自然要赶这份潮流。更重要的是，如果混的好了保命总归没问题。兵荒马乱的年代，这就是免死金牌。兄弟俩僵持不下，一个抽着旱烟，另一个炸着膀子好像老母鸡，不知过了多久，那边手渐渐放下，这边烟也抽干了，气氛缓和下来，那人扶着膝盖起身。
“晚上你嫂子给你炖汤，这会儿好好学习吧。”
鼾声渐起。
微不可闻的一声轻叹，许家大哥很少脸黑，平时为人敦厚老实，刚才只不过吓唬人。推开门之前，转了一圈儿看自己弟弟房里没藏什么玩的东西，放心出去了。
睡到一半，许昕起身脱了衣服，衬衫皮鞋扔了一地，躺下时嘴里还念叨着不舒服，不过很快进入梦乡老实下来，两条长腿挂在沙发一头，不一会儿呼吸平稳，即将熟睡，可他忽然感觉有人用手指慢慢触碰他的脸，从小心翼翼到细致入微，再过几时勾勒起他的眉眼，一笔一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