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光明(上)(2)

水晶的光辉映照在脸上，先是深谙，接着突然乍现出光明来，令他不得不微微眯起眼睛。冷漠空洞的面容上传来虚幻飘渺的嗓音：“陈蘅——”
“在，白银祭司。”
接见他的是正中房间内的那位，也是三位祭司中对储君婚姻表现得最为冷漠的一位，其他两名祭司对此事的关心程度都超出了自己的权限。为何是他召见我？这里面有什么蹊跷？
“察哈尔的公主已经抵达边境城市西昌，为了确保她的安全，特命你即刻前往，布置周道。”
“这……”陈蘅想说的是——既然风源护送公主出嫁，那么防卫工作一定慎之又慎，自己赶过去岂不显得多此一举？
“我知道你对此事有疑惑……”白银祭司继续低语，那声音仿佛耳中缥缈的回音，亦或是心头虚弥的幻觉，“然而人们对习以为常的事情通常选择忽略……要注意风水两源之间的动向……”如同哑谜一般的箴言，凝重得仿佛头顶数以万计的土石倾颓而下。
看来这次婚事绝无可能风平浪静。陈蘅从房间中退出，略微平复纠结成团的心绪后才迈开脚步。在他快要走出地宫界限的时候，眼角瞥见一个匆忙前来的身影。他穿着贵族才能拥有的白貂皮，胸前横亘着宽阔沉重的黄金项链，窄尖的下巴上，山羊胡须稀稀拉拉地坠着不少冰晶，糟乱得如同野狗尾巴。也许是被什么催促，来人脚步凌乱焦急，根本没注意到迎面而来的陈蘅。他一边走，嘴里一边小声叨念着什么。

神族大长老林天赐？陈蘅急忙转入附近一条岔道。他来干什么？
脚步声由重渐轻，林天赐的背影很快消失在长廊尽头的拐角，但那并不是通往‘十字回廊’的方向。
看来，他极有可能是为了储君的婚礼而来。陈蘅早有耳闻神族大长老与祭司中的一位过从甚密，但从未获得过证实，今日算是个实证。不知道，那位祭司会给他什么样的指令？陈蘅原本犹豫的心绪坚定起来。如果他们的目的是在于破坏婚礼，那么我必定责无旁贷，深究到底。
凭借天赋的便利，陈蘅赶在了所有水源一方的迎亲者之前抵达了西昌。
冰雪覆盖下的小城仿佛静卧于山间的大地之母的幼婴，宁静安详。城中一切如旧，看来护送蒙古公主的车队还未进城。
是否要先去见见公主，给予忠告？陈蘅十分犹豫。目前任何违背规矩的做法都有可能被人诟病，甚至挑起事端。可是袖手旁观，任由事态发展，恐怕会出现诸多意料之外的变故。再三权衡，陈蘅决定秘密潜行，暗中观察。
细雪自天空飘落，零星数点落在陈蘅鼻尖，寒冷彻骨。放眼望去，北方的大地仍然沉寂在冰冻中，未曾复苏。傍晚时分，他在落日昏暗的霜雾下找到了北方风源的送亲队伍——大约二十顶帐篷散落在百步之内的狭长谷地中，如同丛生的蘑菇圈。营地里几乎看不到巡逻的卫兵，然而时隐时现的魂力暴露了那些隐蔽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