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河时期(6)

王俊凯曾见过痛觉试剂管里标注了许多颜色的标签，上面写满了可以衡量的数字，那些都是发肤之痛。
但他不知道心痛怎么计算等级。
——每一次深夜在王源病房里数着点滴滴落数量的时候，每一次听见别人说曾经笑起来灿烂的人变得冰冷陌生的时候，还有他回到俩人曾经共同居住的住所，站在走廊上等了一个小时看见王源不再认得自己的时候。
他说，“你好，我叫王俊凯。”
那时候的痛苦，比身体里源源不断冒出的血液更加鲜亮，无可休止和计量。
03
“骗子。”可能是觉得骂得不过瘾，王源踢了一脚对面门前的垃圾袋，语气冲冲，“渣男。”他把饭团放在嘴巴里咬了几口，往前走去的步子过了一会儿又退了回来，叹了口气蹲下身来，发现垃圾袋里还是两天前王俊凯给自己煮的虾剥去的虾壳。
这个男人分明只说了“今晚不回家”，但实际上王源已经两天没见着人影了。那天执行完任务回去，门口的柜子上正如王俊凯嘱咐的那样，大喇喇放着一口几千块的锅，他双手捧上去，竟然还有点温热。于是自己一个人兴趣寥寥地吃完再把锅洗干净送回去，第二天早上却发现锅还在那，像个被遗弃的落难公主。

王源一天就在这样的担心中有些许心不在焉地做着昨晚执行任务失败的报告，脑袋里却在思考一些不是那么紧要的问题。比如，锅这么贵放在门口会不会有人拿，比如万一哪个不小心地把锅踢碎了王俊凯会不会要求自己赔偿毕竟他这种无赖性子最喜欢占自己便宜了，又比如昨晚一大锅煲饭吃得食不知味，到底是王俊凯厨艺下降了…….
就这样“比如”到最后，王源发现他担心的不是锅，他突然发现，如果王俊凯一定要找自己讨个便宜的话，他应该会同意，如果今晚王俊凯不和自己吃饭的话，那么晚饭的味道也不是那么重要，如果王俊凯今天还没回来的话……王源恍觉心下空落落的。
04
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养成的习惯，王俊凯总会把一天中的晚餐时间和王源一起度过。第一次发出这样的邀请，是王俊凯送了王源一口锅，他靠在门口礼貌地没有进去，说感谢王警官的工作，让他每天都觉得很有安全感。
“……”王源不知道这个一米八大高个是怎么说出这么黏糊的话来的，还脸不红心不乱跳。他上下打量了一下王俊凯手中的锅，蓝色的，很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