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晓》(6)

雪散去了，变成小小的雪粒落下来，德拉科眼前的世界清晰起来。 钟塔变成了砖块，他们栖身的房间还剩下一个角，火堆留下的印记还黑黢黢地印在地上，柴火和灰烬都不见了。 身后传来脚步声，急匆匆地靠近他们，“哈利！” 赫敏和罗恩跑过来，看着眼前的废墟愣住了，撕心裂肺的喘气声在四个人中间此起彼伏，谁也停不下来。 德拉科蹲了下来，管不了腿部的酸痛，血液在腿部堆积，让他的小腿充血麻了起来，但他蹲了下来，大口吸气大口呼气，几乎咳出血来。 很痛。 他太累了。 他以为他有了栖身之所。 这场雪下得太大了。 像他经历过的那场暴雨一样，太大了。 哈利拉着德拉科的手，什么也没有说，只是蹲在他旁边，拉过他的手放在唇边哈了口气，然后抓起一把雪搓了搓他的手，保证他不至于被冻伤。 德拉科低着头没有说话，哈利看着他，握着他的手，轻轻叫了一声：
“德拉科？” 德拉科顿了顿，抬起了头，脸上还有一些水痕，也许是雪吧，哈利想。 他伸手抹去了德拉科脸上的水痕，然后说，“德拉科，我们该走了，雪不知什么时候还会下起来——天也还有十分钟就黑了，我们得去找个新住处。” 德拉科低下头没有说话，但他站起来，抹了一把脸，跟着他们走了。 他抓住的那束光跑掉了。 “……去我之前说过的那个山洞吧，应该还在。”德拉科哑着嗓子说，“我还有些东西在那儿……住起来很方便。” 赫敏看着他，“你还好吗？” 德拉科抬头扫了一眼，“还好。” 哈利握着他的手紧了紧，凑到他耳边说：“你……你怎么了？” 他们慢慢往前走，德拉科弯下腰锤了锤自己的大腿以缓解酸痛，哈利也弯下腰帮他捏了捏，他一下子怪异地夹紧了腿，尴尬地拿开了哈利的手，不轻不重地瞪了他一眼。 哈利笑了一下，摘下被雪弄花的眼镜随意在衣服上擦了擦。

“我们走吧。”哈利说。 “嗯。”德拉科被他拉着手，应了一声。 “会有转机的。” “……嗯。” “我们谈论过你，德拉科。”哈利走着走着，看着前面的黑下来的天突然说。 德拉科转头看他，“谈论我关于什么，我是个混蛋吗？” “不。”哈利说。 赫敏和罗恩这次也和他们并排走，每个人都背着一个包，把它抱在身前以防掉落，他们也转头来看他们，罗恩的表情有点怪，他似乎想说什么，但是赫敏用手肘怼了怼他，他就又闭嘴了。 哈利跟着德拉科的步伐有着，他围着围巾，是从他的口袋里找到的，幸好还没湿，他分了一半给德拉科，德拉科不情不愿地围着一半的红色围巾，抬起头来看他。 “我们讨论有关于你的我。”哈利没头没尾地来了这么一句，德拉科愣了一下。 “很多时候我也在想，有关于你的我。” 德拉科回敬了一句，但他不知道对方会不会因为他这一句方寸大乱。
哈利好像笑了一下，他的声音从较高一点的右侧传来，“是灾难的原因吗，德拉科，我觉得你不那么讨厌了。” “你依旧很讨厌，波特。”德拉科说。 哈利闷闷地笑了两声，德拉科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向山洞赶去的旅途并不是很顺利，雪花还在飘落，德拉科时不时就要停下来喝一两口水，他们没有魔法，用不了保温咒，只能将就和喝冰的。 这是德拉科在那场暴雨中落下的毛病，一遇到冷天着凉嗓子就会疼，而且说不出话，喝些烫的东西能起些作用，不过更好的是药——但他有水就不错了，还指望什么药。 只要隔一段时间不喝水德拉科的嗓子就会越来越疼，连空气摩擦到喉咙都难以忍受。 但其他人没有抱怨什么，只是轻声询问还需要什么东西。 德拉科抿了抿唇，觉得早些时候在心里数落这三个人的自己烂爆了。 他们走了很久，德拉科看了看自己的荧光的表盘，已经是下午五点了，他们已经走了四个多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