溯洄从之（苻坚x慕容冲）(2)

先前说不清楚，此后爱得糊涂。 再见之日，他又一次撕碎衣袍，得意地向苻坚望去，想带着讽刺炫耀三分，却发现那里早已没了苻坚。 炫耀这个东西，是对自己拥有的旁人无法比拟的一切肆意挥霍于人前的权利。慕容冲小时和人炫耀父母兄长，稍大些和人炫耀武艺马术，再大些炫耀自己身后的浩瀚无垠。这些无非是孩子气的张扬，不值一提。但长大后，夜幕降临，这些全无痕迹。唯有那些被他顽固恨着的日月，他甚至不想提起，现在却在炫耀一件锦袍，不禁有些悲凉。 攻入城门的一刻，他的兵烧杀抢掠，皆他授意 帝王爱他的疆土，那他毁给他看。而他捏着冲城时勉强夺下的一枚布帛，驾马去向当年的庭院，他来的不算晚，可是没有桃花笑春风。姚苌准备刺向苻坚的瞬间，被一剑挑开了刀锋。 “他的账由我来算。” 苻坚却平白笑了一下，“好。” 苻坚没死，史书上记载他死于姚苌之手，政权更迭，慕容冲仍在天下谩骂厮杀，苻坚却在桐木已不再的院子里被慕容冲剜去了脚筋，用绳索绑在床榻上，眼睛蒙了黑色布条。
他其余感觉由此变得灵敏。 不仅如此，他夜里还要应付暴虐的君王。没有任何润滑就深深顶入的怒火在体内膨胀，最狠的一次甚至滴下血水，“腰趴低些，是想让大家都看看你这副模样？”苻坚在痛里不甘地快活着，他曾剿灭慕容冲的部族接他凯旋，如今却顶着尚存的欣喜被冷漠操弄。事后永远是一只大木桶，没有药材，没有热水。 就是如此，他也片刻未曾忘记初见那日“龙阳之姿”。 “凤皇，百姓…百姓是…基业，万万不能…啊啊啊……如此。”他在床榻上谏，却对上怔愣的眼。 五个月后的一个夜里，他拖着残足去桌上书了一张小笺，他总觉得这不能叫绝笔，可以叫晦朔。 朝菌不知晦朔的晦朔。 第五个晦朔的晦朔。 足够荒唐的性事，足够炽热的战役，他遇到一个尚且不到弱冠的少年，并亲手埋葬他“一日看尽长安花”的鲜衣怒马，也为此付出代价。 但他还爱着。 挥剑自刎，血溅上信纸，难凉一纸的决绝。

慕容冲午后回来，听见了远处聒噪的蝉鸣。聒噪到仿佛日后不再会有。“喧嚣。” 他又一次带着炫耀的气息踏入宫门，“苻坚，高兴吗？我烧了整个城。” 苻坚？ 数月后，叛军刺入慕容冲身体里带出的血未干透，慕容冲的泪水缺先流了下来。他紧紧攥着那枚布帛，“真好。” 他不再爱我。 我还没来得及带他回我十二岁看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