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信集192(4)

“害怕吗？”了停下来，他捏着被子一角，尚未掀开。飞鸟了垂着眼，轻声说：“你在害怕吗，告诉我，你在怕什么。”
不动明没法说话，在这寂静里他的唇角夸张地下撇，泪水以他也没预料到的速度涌出来。有几滴泪砸到飞鸟手上，他轻微一颤，仿佛被这泪水烫到。不动明的眼睛瞪得很大，这双眼睛总让飞鸟想起小狗，活泼的小狗，对整个世界充满信赖，好像一切都值得期待值得守候，现在这双眼睛里写着惊疑与恐惧，飞鸟了不想把这些情绪抹除，他甚至有些喜欢，但他需要知道原因。
他把不动明逼到尽头，不得不开口，才从对方颤颤巍巍的哭音里听出缘由。因为他和不动明是好朋友，朋友之间不应该做这种事，是错误的，是被禁止的。飞鸟了听到“禁止”一次，立刻把被子拉远，他用手裹住不动明下身，接着用嘴，飞鸟了闭上眼，听着头顶不动明的哽咽越来越清晰，泪水不断滴下来，落在大腿与手掌、嘴唇与额头，不动明哭得太厉害，悲伤是真的，快乐也不是假的，飞鸟了听得出来。
“没什么不对，没什么不该，”飞鸟了抽出纸巾把唇边的粘稠液体擦拭干净，即使在这样的场合下，他的眼睛依然沉静，丝毫未被情欲打扰的沉静，他告诉不动明：“这样的事，没什么不对，没什么不该。人类就是这样，在亲密关系里渴望着一点点隐秘、一点点黑暗，在明亮柔软中追求一丁点不可公诸于众的坚硬，咬上去会硌出血，握在手里会被刺破掌心，人类就是这样地需要一些东西。”不动明满身是汗，他的眼神从自己双腿间移开，不看飞鸟了，而是望向窗外。过了一会儿，他回答道，不是这样的。但他说不清，到底自己是在反驳飞鸟的哪一句。

在快感的震颤里，不动明更深切地感觉到的不是快乐，而是恐怖。飞鸟了伏在自己双腿间，和梦里的景象几乎一样，不动明却只觉得在往沼泽里陷。在高潮来临的瞬间，呼吸片刻停滞，所有感官都暂时抽离，无数画面自然地从他脑海里闪过去，跑步训练时女孩起伏的胸、睡衣下的丝质内衣、凶恶美艳的死丽濡、姿势怪异挂在树上的一只玩偶熊、绳索、海浪、金色的闪光、山崖上苍白年幼的飞鸟了、站在高处一身白袍向他伸出手来的飞鸟了，微笑着的飞鸟了，皱眉的飞鸟了，说着他也很害怕但希望不动明能陪他走下去的飞鸟了……一瞬间里许多事重新来过，倒带回放，不动明被束在十字架上任由这些时刻再一遍地将他淋洗。他害怕，痛苦，不愿意在这些私密肮脏的欲望集会里扯入飞鸟了。
他想，我们应该站在更明亮干净的地方，谈一些挚友之间的话题，偶尔出去杀点恶魔，偶尔连夜狂欢把彼此压入泳池。
飞鸟了沉默片刻，继而放声大笑。他伸手摸了摸不动明的头，接着在他额间轻轻一弹，骂他是个笨蛋。
“是我就可以，”他捧着不动明的脸，与他对视，“是你就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