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灾幸存实录(4)

不能退开，因为及川的手掌压在影山的后脑，将他拉近自己。 及川在这吻里继续把回忆的路走完。那些梦境，白色清凉的梦，漫天的雪，满地的雪，还有一面深蓝色的湖泊。他在梦里反复跌落那处山崖，沿着斜坡一直、一直向下滑，沿路经过许多深绿沉默的树，落入湖里，最后被影山飞雄拉起来。梦里的死亡漫长柔软，他和影山站在湖岸看雪，长久地看，长久地等待，最终吻在一起。他猜梦里的他们会是饿死的，或者冻死。这死亡漫长柔软，连带着那些吻，好像好梦就该如此收场。 他想让影山闭上眼，但此时两人都说不出话来，只有喉咙间模糊压抑的声音。及川彻偏过头，中断这个吻。及川抬手盖住影山的眼睛，将他抵到窗边，重新吻上去。背景是漫天雨水，冷硬如刚，他们间的气氛脆弱僵硬，再轻轻一推，有什么就不堪重负，像一场雪从山间倾颓，倒下来，纷纷乱乱，把人埋得很彻底。
还想要你的袜子吗？及川彻等两人呼吸都平息下来，问影山飞雄。影山摇摇头，伸手去拉及川的手，他在笑吗，及川怀疑自己看错了。影山的声音很低，又字字清晰。另一只也可以给你，他对及川说。 你又弄错啦，影山飞雄。就像从前不是装睡换来吻，这次也不是袜子换来了吻。影山飞雄走在错误的路上，却误打误撞总有好运气。及川彻没有说话，他的手里仍然握着那只黑袜子，被剪了前半个脚掌，卷起毛边的筒袜。他好想问一问眼前的影山飞雄，为什么要每一次来梦里和他一起看雪。每一次都是一场雪灾。他们是雪灾里的幸存者，靠着一口交换的呼吸，靠着许多延续温度的亲吻，靠着一些不愿意写清名字的情绪。 及川彻沉默着，伸手把影山按进怀里。笨蛋，他小声说，大笨蛋和小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