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塔】Connection(5)

所以即使感染者再如何疾呼——矿石病不是元凶、矿石病人并没有那样可怕，也不会有感染者之外的人去听取。所有人的口径一致，都指向了毫无意义的东西。仿佛矿石病还不曾存在时，世上人都是圣人，矿石病一诞生，圣人一夕之间都成了魔。
她最后一次受刑是在宣判之前。那天天气不错，云朵一片又一片飘过窗外，阳光带来的热量不高也不低，有青草被修剪后草浆的味道沿着风吹入牢房的轨迹，落在她染血的银色发丝上。也是那天，有人带来细小的锯子锯断了她的角，还要在她的肋下烙上火印。这太可笑了，她恍惚闻着龙角被锯断时落下角质尘埃的硫磺味，记得那人掀开自己破破烂烂全是血迹的囚衣时那副震惊神色。得益于这一个月来的诸多刑罚，黑色的，如同鳞片般覆盖在各处伤口的源石结晶爬满她的身体，肌肤上蚯蚓一样蜿蜒隆起的疤痕可怖又丑陋。这位要给她留下罪恶印记的正义之士眼见这般景象当场吐了出来，呕吐物落在烧红的烙铁上，发出臭不可闻的白烟。
陈就在那时候推门而入，眼中的讶异与愤怒让塔露拉又笑了起来——这就是你说的，已经变得更好的龙门？我看不然。

后来她知道，其实也早就料到的是，陈这一个月为她四处奔走，焦头烂额。陈不顾所有人的阻拦要与魏彦吾讨价还价，让他向各国争取，让塔露拉得以继续关押在龙门。陈还说服了罗德岛的领导人，这让魏彦吾终于答应了陈，最终结果亦如陈所愿。
塔露拉留在龙门，被判处终身监禁，之后的日子里她们每一天都会见面。起初她们隔着一道防弹玻璃打电话，从早上九点开始到太阳落山，陈说很多话，想要一点一滴告诉她，龙门的确变好了。她含着笑听自己的小青梅说话，一言不发。因为她们一个在内一个在外都表现不错，不久后陈可以破例提审她了，她们就面对面坐在审讯室里聊天，陈给她带龙门的奶茶和水晶饺还有非常非常多的茶点心，说我现在管着这片地方，想吃什么都和我说，但她从来没提过要求。
她眼睁睁看着陈在这潭深水里被责任与友爱缠得无法脱身，于是她告诉陈自己这些年的经历，但详略不当，还轻描淡写，好像她根本记不得那些对于一个几岁的孩子而言过于恐怖、足以留下不可磨灭阴影的回忆，好像她已经不会在意那些背叛与凌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