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塔】Connection(7)

太多理由了。最有力也最现实的理由则是：这其实是绝对不可能的。所以塔露拉敢于这样告诉自己，只有那一天，她久违的，发自真心去期待一个真正属于塔露拉和陈的明日来到。
塔露拉被陈带出去那天，龙门戒备森严，街边摊贩都是监视她们的伪装高手。时隔一年多，阳光第一次毫无保留洒在塔露拉身上的时候，她生出一种自己再世为人的错觉。
陈对她有些发愣的反应却很高兴，陈开心地拥抱了她，力道重得像是恨不得想把塔露拉箍成骨折患者，陈宁愿她再也下不了病床，这样更加不可能逃跑。
她被陈抱在怀里，发出仿佛欣慰的笑声。
最可笑的是什么呢？后来塔露拉躺在旷野的星空下，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笑，却还是笑着想起这段故事——最可笑的是陈为她准备的龙门看上去那样虚伪，人们的眼神闪躲，根本只是因为陈那时拥有的权力而跪服，陈却开开心心天天真真地和那些人寒暄。她们走过许多街道，从市中心的商政圈走到居民楼，走到下城区破破烂烂的房屋，最后一起坐在龙门城邦边缘的湖堤上。

这是她们小时候最喜欢的地方，曾经这里长满野草野花，四季都有盎然生机，如今它被治理得服服帖帖，堤下就是她们小时候跑过的草地，高尔夫球场专用草种看上去整齐而自然。
陈还没有说什么，塔露拉就已经开口，她说，这些年你辛苦了，我看到你的成果，现在，龙门也是我当之无愧的故乡。
塔露拉说这话发自内心，等一切尘埃落定，陈会是那个守成的好人选，她何必要让陈跟自己走呢，不如她们一起被这座城市埋葬。塔露拉已经埋在这里，陈会守着那个她，不再离开，而现在她对陈的执念太深，深入骨髓成为构成她人格的骨血，尽管有时即使是放血削骨也要摆脱的事情的确存在，但她摆脱不了自己的贪欲就是她活该。
这是个太好做出的选择：如果她离开，说明陈只是个被她欺骗的好心可怜人；如果她不走，陈就要站在风口浪尖，早晚她们也要离心离德——其实现在就是了。
陈根本没有信她。
陈根本不信她。
塔露拉打从一开始就觉得，这真的太可悲了。
陈这一生充满了徒劳的努力，她为根本不存在的信任付出无数心血与时光，还好到头来虽然努力白费心血白流，至少有人愿意在她身边，并不是一场空，而塔露拉这一辈子都在和压在自己身上的恶意抗争，于是她和陈的命运就显得如此惹人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