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塔】Say Something(2)

这不是她们自离别后第一次见面了，本来也不该是第二次，然而命运总是弄人，她们在数不清的日夜里化身古老传统的维护者与新生枝桠的浇灌人，彼此之间早已失去了当年约定携手的理由。
塔露拉只看了陈一眼，就知道她要说什么。
无非是嘲讽，或者例如我不会提供任何情报、你们不如杀了我、如果不杀我那之后我一定会带着近卫局来这里查抄你们老窝、你们最好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之类无比经典的，其实整合运动人早就听得耳朵起茧子的话。
那双本该纯粹的眼眸，早被多年来给她施加影响的俗世规则蒙蔽，为此塔露拉甚至有些庆幸。她庆幸于现在陈被塞住了嘴巴说不出话，否则双方一开口，彼此收不回的话语就会是一把把剜心的刀子，要对方鲜血淋漓，却置自身于死地。
塔露拉能看见陈的恨与怨，也能看见她纠结的心意，可她最应该也最清晰地，是看清彼此如同生死一般深沉的隔阂。她没有多说什么，挥一挥手，示意大家出去，接着亲自来解开了绑缚住陈的铁链。
她弯腰好动手开锁的时候，陈就在想如果塔露拉能听听自己的话，那她们也不必走到如今这个地步。但退一步她又记起来，最初是自己放弃了另一个类似的选项才让塔露拉堕落至此——尽管，没错，人的选择都应当由自己负责，可她和塔露拉的关系早非“他人”这样简单，她这么多年辛苦活着，看似纵情生活又恪尽职守，全都是为了眼前这个人。曾经她怎么想，怎么再三去确认，都不敢相信她居然已经与自己成为不可转圜的仇敌。她明明千万分地愿意为塔露拉的选择负起自己在他人口中完全不必要去负的责任，但从来愿意没有用。

愿意没有用，现实就在眼前。
“别多想，跟我来。”塔露拉简单说出了六个字，是字正腔圆的炎国通用语，不等早就准备要挣脱她的陈反应过来，塔露拉已经牢牢扣住了陈的手腕，语气平淡，道：“别想逃。”
陈嘴里还被塞着东西，她被塔露拉钳着手腕，只能跟在她这位孽情对象身旁，哪里也逃不去，哪怕是去死也做不到。
塔露拉带她出了门，门外的整合运动成员仿佛没见到她们俩一样，依旧各司其职忙忙碌碌传递文件信息。塔露拉低声说不要想着打探情报，整合运动的暗语不是你一天两天就能记住的。陈哼了一声，仿佛嗤笑，接着就被塔露拉轻轻捏了捏手。
这动作暧昧得像是小时候她们在大人面前公然胡编还能完美串供时的一样，是彼此心知肚明的暗号。陈听见自己心跳加速，但已经不知自己究竟是为此愤怒，还是因童年好友依旧记得彼此的过往而感慨激动。她不知道塔露拉在想什么。
其实塔露拉又知道自己想了什么呢？
审讯室不是适合说话的地方，所以她拉着陈出了那里，她还有很多文件没有签发，许多要事还没安排，所以她们的目的地会是塔露拉在此地的临时办公室，她不愿看到陈被戴上沉重的镣铐，她本身就在为砸碎死人施加于活人的镣铐而努力，所以她宁愿让自己化身一条专用于陈的羁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