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塔】Say Something(4)

她们都不说话。
塔露拉翻着一页又一页文件，认真签字盖章，偶尔喝一口茶。办公室里安静得除了翻页的声音、签字笔刮擦纸张的声音与她端放茶杯的声音，就只剩下陈的呼吸声。除了最后那样她都能忽略，但偏偏最后这样声音足以让她为之牵肠挂肚。它们或缓或急一一暴露出陈的心思，她不得不听，不得不想，不得不为此烦躁起来。
塔露拉微微抬眼，知道陈就站在自己身前。她想说些什么，但话到嘴边，她又觉得，这有什么用呢？陈是个那样坚定不移的人，就算塔露拉告诉她自己曾经在乌萨斯，在维多利亚的属地，在许多许多地方见到的那些悲惨景象，告诉她自己曾经遭受过的苦难，塔露拉又能期待什么？陈会怎样想？
“不，即使如此，你们也不该这样。同样是帮派出身，星熊警官就不会这样，你们必须承认，必须知道什么才是对的。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只会让世界陷入盲目的暴力。”
“有些人即使再怎么苦难加身也依旧在向上奋斗，你所经历的苦难不是你们违法犯罪的理由。”

——这论调太熟悉了，塔露拉的脑海里回荡着陈的声音，这声音严厉而激烈，塔露拉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记起这些话，因为这就是她的陈会做出的回答。这本来就是陈对龙门治下那些不和谐声音的回答。
可是，总该说些什么。她不想让陈误会。她知道，误会有千百万种，她说与不说，说什么都会被有心人误解，但陈会是那个有心人吗？她已经不敢去确认。
她想说的话太多太多，不止那些对苦难的控诉——它们在这个世界上太过常见了，以至于饱受苦难的说话人自己都觉得它们快要成为平常事，没什么可说的，谁不是这样呢？
她也想说在苦难里闪光的经历，例如萨米北方盘踞天空的极光与在龙门绝对见不到的美丽星空，例如切尔诺伯格曾经美丽的湖泊岸边、女孩子们明媚活泼的笑脸，例如维多利亚高地平原上、农庄的女主人们手挽着手在杜鹃声弥漫的乡野摘采花儿，例如那些花儿最后被编织成一顶顶花冠，赠送给孩子们，也赠送给塔露拉这样风尘仆仆的外乡人。
可她说了这些，又怎么能不说后来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