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钱组/米耀】深水炸弹(4)

不曾经历过坠落的国家往往带着象牙塔中孩童特有的天真的残忍，一步登天的阿尔弗雷德更是如此。
王耀至今仍记得，在那场诡谲复杂到改变世界格局的会议之后，伊利亚带着胜利者的洋洋得意牵着他的手走进舞场，亲昵而不失强势地抱着他旋转，无声宣告着他对王耀绝对的占有。
老式的霓虹灯旋转，投下颜色明丽的灿烂光点。
柔和轻快的舞曲里，王耀将下巴搁在伊利亚带着淡淡的伏特加味道的肩膀上，心思恍惚地看着轻轻摇摆的视线里神色各异的人们彼此交谈，或是隐秘地交换讯息。
他莫名地想起很多年前那个炮火不息的边陲之夜。
人在极致的绝望中总是喜欢谈论未来，他们也是一样。阿尔弗雷德带着脏兮兮的空军帽靠在防空洞潮湿的土墙上，脸颊被爆炸碎片划开的伤口还在洇血。王耀也没好到哪去，到处是破洞的棉衣里露出层层的绷带，满脸黑灰之中，渗满血丝的眼睛像一只爬满蛛网的玻璃球，空洞而无神地望向滴着水的洞顶。

战机螺旋桨的声音仿佛就在耳边，炸弹爆破的轰响裹着微弱遥远的惨叫，在一次又一次灰尘弥漫的震动中如同炼狱临世。
“说起来，在我们那里……”
沉默中，阿尔弗雷德突然开口。长久的沉默让他的嗓子粗哑干涩，颇为狼狈，但他的眼睛却熠熠发光。
“当我们胜利之后，我们会举办舞会，让英雄们领舞，大家一起狂欢。”
王耀看着他，疲惫的脸上勉强挤出一个笑：“我可不会跳你们那些搂搂抱抱的舞。”
“我可以教你。”年轻的国家凑过来了一点，满是血痕的手指慢慢地顺着地面爬了过去，轻轻覆上王耀的眼睛。
“那里会有很多的香槟，很多的蛋糕和红酒，女孩子们会穿着最漂亮的裙子。大厅里装满金色的亮片彩纸，每个人都在笑，和那些穿着军装的人合影，谈话。然后所有人一起举杯，歌颂我们伟大的胜利。那时，你会和我站在一起，我们会对着大家回忆起这段艰难的岁月，一起碰杯，然后再说一些无伤大雅的俏皮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