饮鸩止渴(3)

他把阿帕基留在床上，起身向浴室走去。迪亚波罗站在花洒下，任凭冷水淋洗，他并不开灯，在黑暗中闭着眼。
我早该杀了他的。
这句话反复盘旋，成了一个符号性的东西，宣示着迪亚波罗唯一一次手下留情。但那时阿帕基太漂亮了，被锁在铁链里，周身是血，神情却冷清傲慢。迪亚波罗挑起他的下巴，本来已经抵上心口的匕首又收了回去。让我来瞧瞧他的骄傲被击碎，瞧瞧他被征服的样子。他这样想，然后用纱布遮住阿帕基的眼。
总归是要杀了他的。
迪亚波罗又重复一遍，像是做了最终决定。他想起阿帕基下唇上的血痕，被他自己咬出来的，为了避免呻吟出声。多漂亮啊，迪亚波罗赞叹地捂住自己眼睛，在黑暗里他第一次有了取下阿帕基眼前纱布的念头，他想知道阿帕基的眼里是否也会浮起欲望的雾，他想看见自己的影子出现在阿帕基眼底。
够了。
在被关押的几日里，阿帕基从来分不清白天与黑夜。所在的房间总是光线昏暗，提供水和食物的点也不固定，刻意要混淆他对于时间的把控。唯一不变的是总有两个人会来折磨他，阿帕基用折磨来指代做爱，除此之外他没有其他办法，不可以承认为其他东西。

迪亚波罗总是粗暴的那个，另一个是多比欧，总是温柔些，带着不明显的怜惜和犹豫。多比欧喜欢与阿帕基接吻，连绵的吻和轻柔的抚摸，而迪亚波罗是跳过前戏的直入主题。
阿帕基大多数时候能分清他们两个，但今天他弄混了。迪亚波罗却似乎并不发怒，态度里有些诡异的平静。
“阿帕基…”
是多比欧的声音，他的手轻轻落在阿帕基脸上，带着潮湿水汽。多比欧的声音惶恐不定，他一遍又一遍地喊阿帕基的名字，用他的嘴唇去触碰阿帕基的喉结，像失落的小狗惊慌地要寻求些安慰。
“你站在我们这边好不好？你到我们这边来，我去求老板不要杀你——”
阿帕基摇了头。
“他会杀我的。”
他隔着纱布看向多比欧，少年身形单薄，很无助地跪坐在阿帕基身旁。“他必须杀掉我，不然死的人必然是他。”
阿帕基的忧郁蓝调能回放出迪亚波罗十几年前的模样，而知道了他的样子，乔鲁诺他们就多了几分胜算。阿帕基像在陈述他人的死亡那样，口吻平静笃定：“他一定会杀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