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帝之死(4)

为什么会这样？
在她陷入沉思的时候，贝雷丝来到她的左侧，从侧面注视着那张业火面具。一道红色的宛如鲜血一般的痕迹穿过面具上眼睛的部分，一直蔓延到下巴，看起来就像一道血色的泪痕。
泪痕吗……
贝雷丝突然伸手，将炎帝面具摘了下来，露出了面具后艾黛尔贾特错愕的面容。
“面具是艾尔设计的吗？”顿了顿，贝雷丝仿佛笃定一般低声道：“一定是。”
“老师为什么会这么肯定呢？”
“你将它称为业火面具，业火是焚烧罪人的火焰。只有神明有权力用业火来焚烧罪人，艾尔不会将自己当做神明，所以你焚烧的是自己。”贝雷丝仿佛叹息一般在面具上轻轻吹了口气，像是这样就能将熊熊燃烧的业火吹熄：“而另外半边面具上的……是泪痕吗？艾尔……？”
贝雷丝看到艾黛尔贾特眼闪动着波光，顿时慌乱起来。她还没来得及伸手，泪水就顺着眼角沿颊边淌下，映着火光，依稀就像是业火面具上血色的泪痕。
“艾尔。”贝雷丝将业火面具放回原位，张开双臂把伴侣拥在怀中，她不知道为什么艾黛尔贾特会突然流泪，但她确信对方需要自己的怀抱。

艾黛尔贾特在她怀中摇了摇头，把眼泪蹭在她的衣襟上，然后闷闷地道：“谢谢，老师。”
“谢我什么？”
“谢谢你从面具上看穿了我，接纳了我。”艾黛尔贾特用拇指摩挲着业火面具上那道泪痕，一如当年在宿舍中，下定决心要以炎帝之姿出现在贝雷丝面前时那样。
那时候她怀抱着隐秘的心愿，希望哪怕只有一点也好，贝雷丝能理解她的理想，接纳在黑暗中的那个艾黛尔贾特。而这样的心愿，不知不觉就已经实现了。
“现在的我，就算重新戴上面具，穿上炎帝的盔甲，也无法再唤醒炎帝。”
“因为炎帝已经死了。”
艾黛尔贾特的话让贝雷丝下意识蹙了蹙眉，但她带着喜悦的目光让她打消了开口的念头。
“那个独自行走于黑暗中，不惜沾染鲜血，犯下罪孽也要达成理想的炎帝，已经死了。当老师在圣墓选择了我的时候，炎帝就已经不复存在。”
“在这个有老师和许多伙伴陪伴，我可以尽情行走于阳光下，将理想宣之于口的世界，没有炎帝存在的必要。”
“但炎帝并没有完全死去。当世事变迁，世界重新陷入腐朽的泥潭，希望的火光随时可能会熄灭的时候，又会有千千万万个炎帝从黑暗中复生，重新背负起罪孽，用业火焚烧自己，来给世界带去新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