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平

“我一直觉得不会真正爱上谁，直到看见你，有时候，连不去想你都成了一种奢望。我在想，我凭什么拥有爱情呢，我可以拥有清晨，拥有一屋子轻盈的风，拥有随便什么死物，可我凭什么拥有你呢？” “这是艺术家会想的事儿吗？” “不是的，这是我，这是某幻会想的事。” “爱是奢望吗？” 花少北发泄了一回，贴着某幻的耳朵问。 他的肩膀被画上一朵艳红的花，半开，又遮掩又放浪地吐着花蕊，根茎和叶片连着花朵，也连着他的肌肤，曲折绕向他的背，顺着脊柱沟一路往下，停在尾巴骨，没画完，在令人遐想的位置，轻点一滴墨色，像一颗痣。 一部分线条在激烈的性事中被磨掉，散开，皮肤泛红，像专门上了颜色，斑驳又好看。 某幻没停下动作，俯身掐他的腰，又去啃舐他的锁骨，吻他的唇。 “怎么这么问？”他皱眉，托起花少北的身子，让他趴在自己肩上。 “我是艺术品吗？
” 你爱艺术，我和你创作的艺术有什么不同吗？ 我是冰冷的还是火热的？艺术是冰冷的还是火热的？你的手拂过艺术品，跟拂过我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你说艺术有灵魂，我有灵魂吗？ “你觉得我有灵魂吗？” 花少北一连串地问，嘴唇贴着某幻颈窝，目光不知注视着哪儿，身后仍是一圈又一圈如潮水般的痒。他索性不看，闭上眼，咬某幻肩上的皮肤，边咬边呼出湿热的喘息。 他说，某幻，你回答我，你回答我。 某幻好一阵子没说话，手指摩挲花少北的背，顺着那段他亲手画上去的花茎，向下，轻捻着，缠绵间，觉得自己手里真多了一支花儿。 他画过无数的画，画过山间清澈凛冽的一弯月色，也画过月色下热烈交融的两具裸露身躯，有时画自然，有时画人性，但他心里明白，没有第二自然，也没有第二人性。 正如没有第二个花少北。 他从未画过花少北，不是不想画，是画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