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生我已老(2)

会议主持人全程一点笑容也没有，掌声结束后气氛就有点尴尬。关宏峰摘了花镜插进胸袋，看了技术部两个跃跃欲试的小年轻一眼，无可奈何的扯了扯嘴角：“怎么还愣着，还等我给它剪个彩？”
一片哄笑气氛活跃，得令的两个中了大奖似的笑得合不拢嘴，赶紧上前拆箱。
关宏峰提不起兴致，抱臂远远的看着。仿生人已经不算是新鲜事物了，这些年他眼看着年轻人越来越少，又忽然越来越多——就好像这个生育率几乎降到冰点的老龄化社会一夜之间突然死灰复燃了一般。
其实哪有什么死灰复燃。活跃在各个工作岗位的那些彬彬有礼相貌漂亮的年轻男女，太阳穴上全都闪烁着led灯——他们是仿生人，为了填补越来越大的劳动力缺口而造出来的工具。
先是国庆大典上的仿生军方阵。然后是家政，店员，空乘等等服务行业。最后连坚持手写文件的关宏峰也在劫难逃，收到了仿生人刑警配发到支队的通知。
“哟，看看看，还挺帅的嘿。这照着哪个明星造的啊？”

“没见过没见过。瞧这制服！比咱的还好看，抗议抗议。”
叽叽喳喳多半只是凑趣，年轻一代对仿生人更不觉得稀罕。刚从仿生人教官手下毕业的他们，显然对包装用的发泡纸更感兴趣，偷偷扯过来扯过去，捏得噼噼啪啪响。
关宏峰往箱子里看了一眼，一时闭住了气。
他看见了年轻的周巡直挺挺的躺在“棺材”里，就像多年前在遗体告别仪式上看到的那样。
全力抑制着晕眩感，死死按住了桌面，指甲缝都压得发疼。他把视线投向人群中锁定了高亚楠，想用表情和眼神发泄一下情绪，可是一声清脆的开机音效引他本能的看回箱子里。
于是他看见毫无生气的周巡突然睁开了眼，就像无数次噩梦里看到的那样。
“哎呀关队！关队关队！”
视野完全变成黑暗之前的一秒钟，关宏峰模糊想到了一首老歌里唱的：“即使噩梦却仍然绮丽。”
一股掺了柠檬香却仍然刺鼻的消毒水味儿。不用睁眼就知道自己在法医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