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袁克文X荀慧生]花间梦事10(3)

袁克文向来说一不二，哪怕是至亲好友也很少忤逆他，当下就正色道，“我就是个孤云野鹤，他是正经靠嗓子吃饭的，能一样吗？”说罢紧紧抿了抿唇，看向荀慧生。荀慧生倒没什么不高兴，他确实不会喝酒，不过毕竟没见过洋酒，只好奇地盯着酒瓶看个没完。
袁克文依旧板着脸，问他，“想喝？”
荀慧生眼珠一转，试探性地眨眨眼，“一丢丢？”
袁克文撇开眼，不答话了。吴昌硕看得好笑，示意仆人给荀慧生换个最小的酒杯，才来打圆场，“得啦，今天二公子说了算。寒云你亲自给他倒，就一丢丢。”
袁克文这才勉强“嗯”了一声，荀慧生闻言会心一笑，二公子这小孩子脾气想来吴老也清楚得很。
众人酒酣耳热之际，沙游天终于问出大家都想知道的问题，“寒云，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看《公园日报》上的报道，南通对你热情得很呐！我们都以为你要乐不思蜀了。”
袁克文想起就一肚子火，不由得讽道，“《公园日报》？呵，我有生以来见过的小报里，可没有比《公园日报》里更小气的！每天就拿我那点子事翻来覆去的写。我演得好不好我自己不知道？他们写着不嫌烦，我看着还嫌烦呢。我随便玩玩，他们还以为请了个佛祖？那些阿谀的嘴脸，看了生厌！”

在座都是袁克文的老朋友，自然清楚他的态度，荀慧生却听得瞠目结舌。原来寒云兄根本不喜欢别人这么捧他？又想他说的那句“孤云野鹤”，这么自在的他却总是扰于俗名，何时才能真正地孤云独去闲呢？
荀慧生这番肺腑之念，无论谁知道都会觉得实在纯稚了些。当时他二人相处不到半年，袁克文的一生，他了解的也仅仅只是冰山一角。
吴昌硕不关心报业如何，倒是颇为关心张謇，他与这位实业救国的绅商有过一面之缘，彼此比较投契，于是又问，“张季直如何？按说绝不可能待薄你。”
袁克文提起张謇，眼中厌恶之色更盛，甚而有些戾气了。然而他越是生气，语气就越是浅淡。他拿起银勺，轻呷了一口蟹黄豆腐，“论当土皇帝，可算那老头独一份。先考声势再大，又怎比得上他张老儿的做派？”
见他把张謇与袁世凯相提并论，吴昌硕有些不乐意听，正自皱眉。袁克文又说，“吴老别忙，听我说完您就知道了。我刚去的时候只与张謇吃了一顿饭，倒还没怎么，南通的风土民情我看着也有些新鲜。莲笙和畹华正巧都在南通，与他二人切磋也颇有乐趣。可恼张謇竟建了个劳什子‘梅欧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