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尔亚提的玩偶》by 绵烨(4)

笑眯眯的粉红猪也不笑了，柯基犬睁眼看了看地上的贝嘎啾，又心如死灰地把眼睛闭上了。一时间店铺里只有匍匐在地上的那只贝嘎啾细不可闻的喘息声。
“海以纳，我回来了。”霍尔福关上门，脱下帽子和大衣，换了鞋，抬头生硬地挤出一个微笑，手里拿着一枝精心包装好的玫瑰走向卧室。门后的床上躺着一个羸弱苍白的青年，细密的睫毛颤了颤，艰难地从鼻腔里发出一个短促的声音。
玫瑰是他在街角提花篮的小男孩手里用一颗珍贵的奶糖换的，霍尔福下午在糖厂打工时趁机器坏了顺手拿了两颗，本来想留给海以纳吃，但是海以纳已经病得没有了味觉，这些奶糖对他也并没有什么好处。如今产奶的奶牛和母山羊也稀缺，市面上奶糖本来就少，公家的东西是不能转手的，还不如给小男孩当场吃了。只留一颗给海以纳就好，让他开心一下也好。
霍尔福捏着玫瑰花枝，轻轻走到海以纳身边，将花朵凑在他鼻子底下让他闻了闻。海以纳睁开眼睛，碧绿的眼珠已经有些浑浊了，他小声问道：“配型……结果出来了吗？”

霍尔福的微笑僵在脸上，又不愿意骗他，只好点点头，海以纳就知道结果肯定又失败了。他将脸别过去不看霍尔福，眼珠动了动，一滴眼泪就从他眼角溢了出来。
“放弃吧……霍尔福，放弃我吧……”海以纳哽咽道。
霍尔福伸手抚了抚海以纳日渐稀疏干枯的卷发，从大衣口袋里掏出那颗奶糖，剥开玻璃糖纸，讲那粒小小的奶白色糖球塞到海以纳口中。
“你尝尝，这是什么，是奶糖。”霍尔福想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尽可能地轻松和愉悦，“我今天下午和上司去糖厂谈燃料供应，糖厂的负责人招待了我们，这颗糖就是给我们试吃的。”
奶白色的涎水从海以纳的嘴角流了出来，打断了霍尔福的话。霍尔福从床头拿起手绢为他擦拭，又装作不以为意地继续说道：“我记得你最喜欢吃奶糖了，就给你带回来了。”说着，他拿起玻璃糖纸，展开凑在鼻子底下嗅了嗅：“嗯，真香呢，糖纸归我。”他扬了扬手中彩色的糖纸，掀开衣襟将糖纸塞进了衬衣口袋里。
“我……尝不出味道了。”海以纳吐出糖球，闭着眼睛不看霍尔福。湿润的糖球落在他胸前的纽扣旁，将发黄的旧衬衫濡湿出一小块奶白色的痕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