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韩头》by由(3)

远处有人吵架，扯着嗓门，喊得很大声。有身体撞到硬物上的声音，“咚”得一声闷响，还伴随着几句哀哀的叫声。
我掀开帘出门，走了几步，朝那边喊：“干嘛呢！”
巷子里三五个小孩朝这边扭头，岁数不大，看着像初中生。老韩头躺在地上，颤着手，身边淌着他熬好的那锅碎豆糊糊。
都不用他们开口，我就明白了咋回事。
县城里的中学就是个少管所预备役中心，一个班找不出两排认真听讲的学生。高中生沉溺打架斗殴到处收保护费，初中生便也有样学样，他们打不过成年人，便来找老头的麻烦。
我抬起手，随手一扔，“啪”地一声，手里的玉米杆子正中为首那个小孩的脑门。
“找事呢？”他们果然大怒。
我抖抖胳膊。“啊。”当初为了气我妈刺了一胳膊纹身，如今正好用上。

“关你屁事！”
“你们在我门口受收保护费，可不得跟哥哥分点呗。”我比他们几个人都高一头，块头又大，说起这话来格外利索。
那小孩剃个青瓜头，急赤白脸的，看看我又转头看看老韩。
他手里攥着一把毛票，我看得清清楚楚。
把他们都撵走，把那把毛票塞回老韩头兜里，再帮他把锅收拾到三轮车上，这时候天已经大亮了。
这次额外的见义勇为耗尽了我所有耐心，正想走，听见老韩头在背后喊我。
“哎……你……”
他说起话来嗡嗡的，像个破风箱在呼呼鼓风，我实在没听清，回头问了一句：“啥？”
他哆嗦着手，指着那个玉米，颤声问：“你……你就吃这个？”
真是无聊的问题。
“关你屁事。”
我看他一眼，扭头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