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韩头》by由(4)

三
第二天，我莫名其妙多了份早饭。
老韩头早上打巷子里过，颤巍巍从三轮上下来，给我盛了一碗拐磨子放在门口。
跟他说我不喝，或者给他钱，不听，扭头走了。晚上再从门口过，把碗拿回去。
这样免费喝了三天粥后，我终于感觉不对了，强迫让老韩答应了以后不再给我送早饭。
但一来二去，也就慢慢熟了。
老韩头在比较熟悉的人面前话不少，他最喜欢问我的是在哪儿上学，读书怎么样。当我回答“不上了，不想回家”时，他嘬着牙花子，喏喏说：“不上学不行啊……还是得上学……”
我还得看店，有时候就让他进来坐。他倒也不坐，就站在屋里中间，搓着手，四处抻着脖子看。看的最多的是那堆小孩玩具，还有铅笔橡皮啥的。
“家里有小孩？”我问他。

“哎，哎。”老韩头连声答应着，竖起指头来给我比划，“两个，一儿一女。”他漏了风的门牙咧开，笑得很开心。
“你想要啥就拿走，反正没几个钱，就当送娃娃的了。”他这个岁数儿女都该四五十了，说的可能是孙辈，总归是上学的年纪。
老韩说啥都不答应了，头摇的像拨浪鼓。
这天，老板娘回来了。
她是个高个子的女人，平日里笑得很和善。我正要跟她打招呼，却见她立在原地，目光像刀子一样剜在老韩身上。
“你咋进来咧？”
没等老韩回话，她扭头瞪我：“你咋把这东西放进来了？”
我被她话里藏着的怒气震得一愣。“没咋啊……”
“以后别让这种流氓老皮子进咱家门口。”她拿过一把大扫帚来，狠狠一扫，枝杈喇在躲闪不及的老韩头身上，后者怯懦地缩着脖子，连连点头，“哎……我就走，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