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中莲》by绵烨(3)

小流浪没有说话，他不认为自己有拒绝的权利。他微垂着眼帘，目光空泛地盯着她衣襟上绣线排列细密精美的花朵，他认得那花，是青兰，他跟着上任主人时见过。
主人……
主人？！
蓦地，小流浪的胸脯随着呼吸急促地起伏，他目眦欲裂，喉头发出近似野兽的低吼，在毡毯上欲行又止，又因站立不稳而摔倒，蜷成一团，闭上眼边哭边不住地往门口缩去。
翳雪被他的反应惊到，赶忙上前扶住他：“池莲，你怎么了？”
手背上多了一片沁凉，仿佛一块油润的玉，小流浪定了定心神，睁眼瞧见竟是翳雪握着他的手。
翳雪见他怔怔地看着自己，有些心慌。前来扶他的下人接触到他又猛地缩回手，掌心里多了几个燎泡。
“你，不怕我，烫？”

小流浪操着一口生硬的通用话，目光惊恐而期待。翳雪瞧他那样子，将他的手攥紧了些，歪着头笑：“我体寒，不怕。”
“你不喜这名字也无妨，另取就是。”她小心地扶起眼前人，他却连连摇头。
“好，那你就叫池莲。”
三
“灿娘呢？灿娘在哪？”
池莲听见有个人在找他。那声音嘶哑浑厚，像是日炎山上一块块裸露的山石，坚硬粗粝，有着能使人头破血流的棱角。
“灿娘”不过是个统称，蓝敕国颇有姿色的男童奴隶都叫这个名字。可是在那座宫殿里，就只有一个灿娘。
池莲躲在衣柜里不敢出声，却仍止不住地颤抖，铁鞋因他身体的抖动在柜底发出细微刺耳的声响。满面泪水他都顾不上擦，只抱紧双膝拼命往本就不堪重负的双腿上施压，企图减轻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