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侠骨拌糖粥》by狂山(5)

这话太过直白，边上的老头嗤笑一声，饶是少侠，闻言也呛了几下。好在他脾性似是真的宽厚，略略抬手掩住嘴，仰头和声解释：“百里门主隐世太久，对当今武林的情况全不了解了。”
他顿了顿，似是在斟酌用词，但最后说出口的不比丹舟更委婉几分。
“按你的说法，当年前辈们不讲武德，原是为了争一个长老席位，而我们要是撑死不认，也不过是为了争个正人君子的形象，不折了面子罢了。可这武林如今已……无甚可争。”
他说得沧桑，语气里倒听不出多少遗憾：“便是你将二十年前的旧事翻出来，或是打败在场所有少年才俊，也掀不动江湖这一潭死水的。诸位早都不在乎了，我也不例外。”
“咦？”丹舟不解，“为什么呀？不是有很多可争的吗？”
功法秘籍、奇珍异宝、权力、声望、地位，哪个不是千百年来引得江湖血雨腥风的东西呢？
一旁的骆驼担上，柴爿哔啵地烧，豆沙糊糊已好了，温热的粥也从隔层抽屉里拿出来了。老头动作不停，眼睛却盯着少侠，面上看不出表情。
少侠摆摆手，态度温吞：“都不归我们啦。”
他竖起食指，指了指天。

“没得过面子，哪会觉得折了面子呢。”
两人自以为声音小小，可一个清越，一个生脆，丹舟无意间一抬眼，才发现周围早就安静下来，众人都在听他们俩对谈。
也是这时候，丹舟才终于看清了众人的眼神。
少侠的眼里平静，却并非温厚，而是温顺。
笑面青年的脸上盈着没所谓的笑意，对她，也对自己。
她一个个看过去，果真看见了一双双、一潭潭年轻的死水。
少侠和缓地开口：“所以，丹姑娘，你之所以能把我们悉数打败，也不见得就是因为我们有什么侠骨。”
“——我们什么都没有，可不也是以无打无么？”
他说得随意，转头又问老人：“大爷，这糖粥好了吗？麻烦多加点糖桂花。”
老头不作声，给他盛了一碗。
周围人见状，也聚过来，向他买粥，刚才那通对话好似糖粥上的蒸汽，看一眼就散了。
丹舟呆呆地站在原地，末了长叹一口气，手一撑，跳下擂台，竟是主动弃权了。
“算啦，师父，”她轻巧地跑到老头身边，撇撇嘴，“这江湖好没意思呀。”
笑面青年接过碗，闻言错愕地扬起眉：“难不成……您就是百里门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