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坠落之城》by由(2)

“这太恐怖了。”她们抱怨道：“远古时期的人们怎么能忍受……”
距离世纪末那场毒气浩劫才过去二十年，人类就已经适应了新时代的生活，开始称呼地球时期为远古时期。在神经网系统得以正式运行后，人类陆续接受了器官替换手术，新器官不怕火烧冰冻、不受毒气干扰，保有自然生殖能力，原生未经过替换的器官越来越稀少。
这孩子一看就是个未经过替换的小孩，大概十二三岁，那时他正平躺在柜台上，手脚绑着束缚带，只有一双湛蓝的眼睛还在滴溜溜转动。鹰钩鼻拿着笔，正一块块切分他身上可以分割的部分。在出生率为负的当今，一个年轻未经替换的孩子就如同散发着血腥气的鲜肉，足以引来所有人的目光。
这其中，也包括弗兰特的。
本来他只在外场巡逻，不该走到内场来，但这边人群过于拥挤，需要疏散，他手拿着巡逻棍走近，正要大声呵斥，平躺在那里的少年仰头看了他一眼。
只一眼，他突然决定，要买下这个孩子。
他很久没有这么草率地做过决定了。神经网会自动调节人的情绪，抚平暴躁、冲动、悲伤等不良情绪，只剩内心一片祥和。但他机械铸成的动脉在鼓噪。

在一顿威逼利诱，尤其是出示了自己的警官证和士官证后，摊主被迫同意他把小孩带走，以十支能量液的价格，“这简直是明抢”，鹰钩鼻抽搐着，用衣袍下摆抹着不存在的眼泪。
时钟指向七点，沙发上的小孩仍没有醒的迹象。弗兰特打开冰箱，掏出了几份营养剂，有番茄味的，也有鸡蛋味的。他在脑海中费力回想了下浩劫前短暂的人类生活，想回想起小孩是不是喜欢吃这种东西，未果，他无奈地摇摇头，拿起营养剂往一个盘子里倒。
“等等！你等等。”
一只瘦骨嶙峋的手抢过了盘子，顺手拿起番茄味的那袋营养剂叼在嘴里。“你不是要把它们混在一起吧？”少年套着一件带有大口袋的破旧T恤，下半身光着，露出大腿和脚踝上被捆绑过的淤痕。弗兰特只看了一眼便扭过头去，“穿件衣服。”
少年撇撇嘴，一口气喝干了营养剂，捏着袋子抱怨：“喝这种东西就像在啃塑料袋。”他套上了弗兰特递给他的干净卫衣和牛仔裤，又冲进卫生间洗了把脸。
这下他至少是个干净的小孩了。弗兰特的眼神在他脸上的绒毛处停留了很久，久到少年警惕地看了他一眼，他才恍神，意识到自己是有多失常。少年在他面前站直，额头上滴着水，脸庞青白，滴溜溜的眼睛里满满都是提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