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一分钟的告白》by由(5)

我喘着粗气推开了教室门，一屋子吵吵嚷嚷，在我推门那一瞬间全部静音。
没有母亲，也没有小兰，没有日记本。
“我妈呢？”我颤着声问站在教室中间的班主任。
“一分钟之前刚离开。”班主任一脸疲色，“小兰被她爸爸接走了，说是要转校。你说你害了多少人……”
为什么我努力赶路，最终却没有赶上？
我很想停下来，问问清楚，寻找我的母亲在何处。但死亡像招着手的幽灵，在远处呼唤着我。
我转身朝校外冲去，不顾班主任在身后的喊声：“慢点！注意安全！”
我知道前面会发生什么，但我依然不顾一切地往前冲着。
靠近了，在校门外的柏油路上。小兰的身影逐渐清晰，手捂着脸，被父亲抓着胳膊，已经过了马路，往停车坪上走。
“等等！”我大喊道。
那锁链驱使着我跑向前，在他们面前弯下了腰。我的喉咙自动发出声音，告诉她我说了谎，我有多么喜欢她，告诉她我在日记里写的一切都是真的……
我的皮肤紧绷，喉咙发烫，等待着那句已经听到过一遍的回答。

“你让我恶心。”
她红着眼睛，牵着父亲的手，又往回退了一步。
“离我远点。”
是了。我挣扎了那么久，再一次被牵引着走向死亡，居然又只听到了这一句话。
我还有很多想说的话没能说出口。比如我爱她的长发，她笑起来温柔的眉眼，一切一切，那么相似，像那张我昨晚夹在日记里的老照片，边缘破损，色彩发黄。
年轻时的母亲在照片上笑，长发乌黑，柔软如天边彤云。
在多少个相隔着河流的日夜里，我都是看着这张照片度过的。
幻想着，她能像小兰那样对我笑一下。一下就好。
不知道母亲拿着日记本，去了哪里。也许她能发现夹在里面的她自己的照片，可惜我想说的话还没说出口，但至少我壮着胆子，把它放了进去。
若人生还有遗憾，大概只剩……
我还没能再见母亲一面。
时间已经要到了，我朝她笑笑，转身向回走，去迎接自己的命运。
还有一分钟。
到了我该归还人生的时候了。我穿过马路，等待着那辆没刹住车的大货车，货斗脱离了掌控，整个侧翻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