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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by 四十九(G3)(2)

2023-04-08 来源:句子图
自从发现损害她能损害我自己,我常常这样做。
不得不继续。
母亲是一个无望的善良女人,因为无望,只有生存。她纳鞋底子的时候,听起收音机里的戏,只要有人哭,她便跟着哭,像雷声引起大雨那么自然。
其中最大的雷声是来自儿女的呼唤,不管是谁的,不管是不是唤她,她听了都要泪如雨下。我在院里和自己玩弹珠,阳光好好的照在背上,我拿起砖头将地上砸开一个个小圆坑,将弹珠打进去,有的时候弹珠越界,滚到她的脚下。我一抬头,她已经泪眼婆娑。戏词悲切,母子情深。银釭照,照千川,上穷碧落下黄泉啊。
我从不呼唤她,我只使唤她,妈我饿了,妈该交学费了,妈你什么都不懂快把卷笔刀拿给我。某个夏日的午后,我偷偷吻过她,那是我唯一一次的呼唤,娘。
她在午睡,睡的很安静,叶子的沙沙声掩盖了我的呼唤。我背起书包远行,在麦田里被直升飞机发现,被吊回院中。
母亲是极乐观的女人,一生溺水挣扎在长长的时光中,这使她磨练出了极佳的心理素质,如果世界暂时不拿她怎么样,她会哼起歌,手里拆着毛线,或者端起簸箕抖出花生米里的土块,那场景再悠闲不过。

《姐》by 四十九(G3)


是在极遥远的过去,在那个已不存在的陈塘,在陈塘三间瓦房黑洞洞的东屋,炽白的阳光从窗户里笔直射入,在黑暗中烫穿几道斜斜的光柱,光柱是一个宇宙,里面飞舞着明亮的尘埃,还有母亲的哼唱。她坐到窗下的缝纫机前开始缝制鞋垫,脸上是无比柔和的神情,家庭是满意的家庭,丈夫是满意的丈夫,儿子是满意的儿子,一切好得足以唱个小曲。
缝纫机的咄咄声和她的哼唱渐渐交融,模糊了眼前的画面,我坐一个小板凳上,见证这个昏昏欲睡的宁静下午......直到夜色降临,我猛然醒来,惊慌失措。
母亲已不在里屋,窗外是森森的树影,陈塘的夜来了,陈塘的夜是地狱!
陈塘的夜是从天上砸下来的地狱,一瞬间窗外的桃树和窗下的缝纫机就看不到了,它们已然沉没。越是此时我越要冷静,没有呼喊。我一喊母亲就会从厨房小跑过来,从而使她陷入危险境地。我知道她不怕危险,当母亲的不就是这样吗,赴汤蹈火,在所不惜。可是我没有,我不用,我有救命之物,救命之物就在床边。我慌乱地摸索到灯绳拉下,没有预料中的昏黄灯光洒下,停电了——

《姐》by 四十九(G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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