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骏图》的故事(4)

“回到原籍家乡，本来我母亲准备画画赚钱，她的画跟老爷子相比，差也差不了多少，可是人人看了都是嗤之以鼻，说画的实在俗笔，还有不少小人冷嘲热讽，胡说八道。如今世上，一个女人画画，不依靠男人，实在难以为生。我母亲还要照顾我，一边画一边给人做工，十分辛苦，如果她要仿照老爷子的提款去作伪，那画的价格肯定翻番，可是她就是不这么做。
“后来我母亲积劳成疾，卧床不起，经常跟我叹道：这画到底是好，还是坏？难道女人就真不该画画？老爷子说的对啊，人们买的不是画，而是画家的提款。
“临终之时，我母亲把画都烧了，一张也没留。她放心不下我，走投无路之下，让我来投靠老爷子，没想到老爷子如今不在了，那我现在把我母亲的画摘回去，有何不可？”
省里大人拦住跃跃欲试的本家大爷：“你说这画是你母亲所画，有何凭据？”
女孩说：“当然有了。你们仔细看那个落款，文字跟老爷子的馆阁体不一样，这是我母亲的美人簪花体。”
省里大人吩咐一声：“把画取下来。”
众人上去，把《八骏图》摘了下来，跟着省里大人来的有一位师爷，再加上来吊孝的文人墨客，大家都围上去，反复观看，七嘴八舌，说来说去。

省里大人就问：“如何？”
师爷说：“回禀老爷，以学生之见，这个落款的笔体确实跟草斋老常见的落款不大一样……”
本家大爷赶紧说道：“家父的平时对外应酬，自然是馆阁正体，可是朋友应酬，也会用这种簪花字体，不信的话，问问众人，大家是不是见过这样的提款？”
有一些文人就说，自己收藏的墨宝，就是这样的落款。
女孩忙说：“那都是我母亲代笔的，所以才会有簪花字体落款……”
可是没人搭茬。
本家大爷就说：“小狐狸精，你可闹够了吧！想指着笔体来骗取我家老爷子墨宝，痴心妄想。这么多人都能证明，我家老爷子也会簪花字体，这八骏图上的落款就是他老人家所写，人人都能作证，每一件画作都是物证！”说着他望向省里老爷，“求大人明断。”
省里大人点点头：“这么看来，这种簪花字体落款，确实是草斋老所写了。”
女孩急得满脸通红，声音都颤抖了：“可这画明明是我母亲画的，我亲眼看她画的，然后她交给老爷子，我看得清清楚楚！”
本家大爷冷笑一声：“这幅《八骏图》是我家老爷子的亲笔，是我亲眼看他画的。他老人家画好之后，因为是得意之作，他自己装裱，装裱好之后，老爷子亲自挂在中堂，从头到尾没离过他老人家的手，怎么会是你妈那个狐狸精所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