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茸】诱僧(3)

他的声音，不由得沾上了几分红衣主教平日里的威势。 “不说么？我是来带你超脱的，不是来拷问你的……” 话音未落，男孩眼中，那一潭死水突然撩开了一抹波澜。两只绿眼睛瞬间狙向一侧，觑着伫立在身旁的布加拉提，“最好别”，他一字一顿，“您到底想知道什么？” ——意料之中。譬如乔鲁诺•乔巴拿这号人物，人所谓“孤胆英雄”式的，他既能单枪匹马跟政府周旋这些时日，必然不惧刑讯拷问。这类人，他们自己往往称这种道德为“觉悟”。在此基础上，发展到尤其抵触一切怀柔政策。 典型的逆反型人格。这是布加拉提给出的定义。 “我不是来听你那套花言巧语的”，即便他鲜少和世俗打交道，也难以天真到相信一个重犯的话，更何况，他接到的旨意本就不包括撬开犯人的嘴。布加拉提瞥了男孩一眼，说他不过是出于好奇，顺便询问病情罢了。 “有三个月了。
从冬天开始时起，断断续续地。” “全能仁慈的天主，你慈悲为怀，从不拒绝向你呼求的人。你知道我们的有限和软弱……” “喂？你有没有在听！问了别人之后又自顾自地念叨，未免太瞧不起人了吧。” 男孩与主教的声音并行不悖，高声、低语交杂在了一块，再难剥离开来。布加拉提从黑色修道士服的前襟里，慢慢地掏出来一串坠着银色十字架的挂链。那链条很长，和怀表的系带彼此纠结。 他屈腿跪坐在地上，再度伏在了男孩的“床”边。对方漠然地审视着他，看他如何“做戏”。 “面对生命的终结，人皆怀有恐惧、不舍。您的圣子耶稣基督的死亡和复活为人类带来了永生的希望……” “……天父啊，祈祷您减轻他身、心、灵的痛苦，使他因您的慈爱获得力量，平安地走完今生的旅程，回归您的怀抱。阿门。” 待这一大段祷词念完，主教试图将十字架塞进罪人乔巴拿的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