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火》(3)

“吹灭蜡烛。”简果然回答道。
于是我们拉着手，走到房间正中。简抬起头对我微笑，而我隔着烛光看着她的眼睛，轻轻吹灭了摇曳的烛火。
当我再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的却依然不是我的卧室。
或者说——不是我现在，和戴维一起生活的卧室。而是我小的时候，还和爸妈、哥哥一起住的时候，那个枫树街上的小房子里二楼的卧室。我离开家之前的卧室。
这次我有了准备——我猛地从床上坐起来，结果额头磕到了一个硬硬的东西，又呻吟着躺了回去。
“骗到你了！”男人的声音在我头上响起来。
“爸——”我拖着长音，无奈地伸手将他架在我床头的小桌板拨开，“成熟点，做个大人，行吗？”
然后我真正坐起身来，和我十几年前过世的父亲对视。
我没忍住扫视房间，果然在房间正中的梳妆台上看到了一支白色的蜡烛，摇曳着炫目的白色光芒。
“小兔子，跟你老爹叫板？”爸爸走过来，伸手揉乱了我的头发。高中的我每当这时候都对他怒目而视，现在却怎么都发作不起来。

我拉着他的手，看着父亲。他看起来精神很好，一脸坏笑，是个健硕的小老头。
“又是梦？”我问。
“你说是就是。”老爸笑呵呵地说。
“我妈呢？”
“没起来床，”老爸说，“她说每天都看你，特地赶今天也没什么意思。”
“……”老妈还是这么随心所欲。
“我得走了，”我在简那里花了太多时间，现在一个赶时间的念头在我脑海里挥之不去，好像催着我必须快速前行一样。我想也许是因为我快醒来了，生理信息在对我发出警告，“再睡下去……“
“怕戴维着急？”老爸嘲笑道，“小兔子，你当初到底看上他哪点好，我一直没懂。他又傻，又娘炮，又……”
“爸！”
“但是对你倒还真不错。”老爸总结陈词，“算他勉强过关吧。”
“过啥玩意儿关。”我扶额，“老爸，我走了，你们保重。”
“没事，我们在这好着呢。”老爸笑呵呵地回答。我同样也和他紧紧拥抱了一下，然后走到房间中央，吹灭了那支白色的蜡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