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火》(4)

但是又一次醒来的我仍然没有回到我和戴维的卧室。我又遇到了咪咪，我和戴维养的第一条狗，因为性格太怂被取了个侮辱性的猫名字；遇到了尼克，我的前男友，和他分手的时候我以为我再也遇不到一个好男孩了，直到那天晚上坐火车去和他复合时撞到了邻座的戴维；遇到了我高中最喜欢的老师，提拔过我的上司，很久不联系的朋友，遇到了很多曾经陪我走过一段生命，又消失在时间长河里的人。我一次又一次地吹灭蜡烛，和他们一一再会。
直到我终于睁开眼睛，看到了熟悉的卧室天花板。
戴维趴在床边，轻轻拍我的脸。
“醒醒啦，”他笑道，“差不多睡够了吧。”
“戴维！”我叫道，起身扑过去抱住他的脖子。戴维显然不是很适应我这种突然袭击，有点疑惑地拍打我的后背。
“戴维，我梦到了好多人，”我对他说，“简，我父亲，咪咪……很多很多人。”
他拍拍我：“辛苦了。”
我更紧地抱住他：“我很想你。我的生命中经历了很多很多人，但是到一天的最后，你的身边是我唯一想要回到的地方。”

“我知道，”他安慰我说，“我也是，克莱尔。”
我们安静地拥抱了一会儿，直到他轻声打破平静。
“生日快乐，”他笑着说，“你再不吃，蛋糕就要被孩子们发现了。”
“知道啦知道啦！”我红着脸推搡他。戴维走出门去，不带片刻，端着一只漂亮的奶油蛋糕走了进来。
那只蛋糕上插着一支白色的蜡烛。银亮的白色火焰在蜡烛尖上，跳跃着疯狂快乐的舞蹈。
我坐在床上，他站着，蛋糕放在桌子上。我们一同安静了很长时间，只有烛火筚拨的声音在空气中轻响。
最后我下床，抬起手来抚摸他的脸。
他的脸上遍布皱纹，而我的手指也是一样。他扬起干瘪的嘴唇对我笑了笑，抬起有着老年斑的手，轻轻握住我。
他的眼睛依然像年轻时那样明亮。天空一样的蓝色里盛满了悲伤。
“我们要走了，”我对他说，“是不是？”
他对我点点头。手指摩挲着我干枯的白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