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会(3)

搬到意大利以后，打棒球的机会越来越少。起初实在忍不住的时候，会叫部下陪我打。他们个个是里世界的精英，雷厉风行，工作细致认真，做事干净利落，处理文件和分析数据得心应手，对棒球却一窍不通。棒球棍成为我办公室最无用的装饰品。
所以回到并盛，才有一种心虚和愧疚。好像没有办法给这么些年一个交代。
十年过得很快。
彭格列蚕食着所有人。大家都在陌生而迅速地接受着全新的自己，以彭格列的方式。
有的时候我觉得自己就是彭格列的一把剑，我应该锋利、效率、无情，因为剑的作用要么是防御，要么，就是杀人。
黑手党，太空洞的一个词语。或许意味着杀戮、死亡、战争、阴谋，但同时也意味着清醒、冷血、客观、麻木。
时间长了，我也会被自己的理性而惊到。少年喜欢意气用事，凭借一腔热血，不顾明天，一往无前。彭格列虽然不会让热血凉掉，却也不曾过度放纵这样的燎原之火燃烧。
毕竟这是黑手党组织，我们要时刻面对生与死，欺骗与背叛，鲜血与泪水。和首领关系好是一回事，遵守规则又是另一回事。

云雀也许是让我的血液再次沸腾的因素之一。
我看到过他的执念，并因此而战栗。他是孤高自由的浮云，而我是洗净万物的雨。
里世界常常将我与云雀相提并论。我使剑，他用拐；他是传言中的“彭格列最强的守护者”，而我是他人口中的“天生的杀手”。
外界喜欢猜测我们的关系，编排一些流言蜚语。诸如彭格列云守穷凶极恶，雨守道貌岸然，两人十分不对付。黑手党神秘危险，还是八卦好玩。
狱寺和笹川一致认为云雀是个不讲礼貌也不懂情调的人，实则不然。他愿意花一下午的时间在庭院赏花品茶，耐心地和云豆小卷交流，穿和服过日本传统节日。
用不恰当的词语来形容，云雀很可爱。
这句话如果让他听见又要跟我打架。我对和云雀打架已经到了麻痹的地步。云雀从来不会手下留情，他好像还是国中时的那个令人闻风散胆的恶霸。
好几次我重伤进医院，好几次我大出血骨折骨裂，好几次我差点丧命。
当然也有好几次我们势均力敌，好几次我们躺在一块喘气，好几次他血淋淋地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