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会(6)

然后我终于意识到我失控了。
因为云雀和棒球而失控，是我从来不曾想象过的事。可能云雀就喜欢看我的旧伤疤被揭穿，他享受看人痛苦的样子，并以此为乐。
我们打了一架，从午后打到黄昏。云雀燃起疯狂的战斗欲，不过这次我前所未有地乐意奉陪。我的底线是不用匣兵器，除此之外我使出全部本领。
草壁进来和室时吓了一跳，因为血确实流的太多了，入眼均是触目惊心的红。
其实我的伤不重，起码没有伤到要害，不至于危及生命。但真的很痛，许多年不曾这么痛过。
云雀整理好衣服，没有看我。他脖子上还有一枚我昨夜留下的吻痕，在他比常人都要白的肌肤上像一滴凝固的血珠。
云雀说，草壁，送客。
原来我跟其他人也并没有不同。
两周后狱寺约我喝酒，直言我精神不佳如丧家之犬。我在心里自嘲确实如此，但我向来不将情感问题带入酒局，何况这事根本没法跟狱寺开口倾诉，便借口说最近事情太多压力大。
喝了个酩酊大醉，我慢悠悠地回到家。家里陈设简单，整洁而冷清，角落里还放着一根棒球棍。

我拿起那根球棍挥舞了两下，它照旧沉甸甸的，在黑暗中划开一道凛冽的空气。
我在客厅里坐了一会，然后掏出手机打电话给云雀。
听了七遍的忙音，我坚持不懈地打。第八次他终于接了起来。
我说，云雀，我好想你。
云雀挂断了电话。
我再打，他不接。我只能辗转用Line和Whats给他发消息，借着酒意讲真心话。后来他索性将我拉黑。
最后我跑到Twitter下给他留言：小次郎和次郎也很想你。
可能是小动物让云雀心软了，现在云雀站在我身边，我们勉强算和好。
任务结束得很快——本来这种程度的任务不该是两个人一起来的。我邀请云雀一起去并盛中学转转。云雀没有拒绝。
我们走在母校的土地上，感受着并盛的微风和阳光，和西西里很不一样。
操场上有人在打棒球。动作稚嫩，口号声高昂，汗水被冷风吻去，神情坚定得像这冬日里的一团火。
我想起那两张变成废纸的棒球比赛门票。或许云雀真的不在乎我的过去，又或许他只是单纯地想看棒球比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