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放归》by一碗盖饭(4)

可现在A已并非独一无二，如此一来他究竟是失去了特权，还是不再寂寞？他心潮涌动，辗转难眠。
E却对房里的一切表现出极大的热情，她与精巧的玩具同眠，围着山峦海潮雀跃。起先A对E这种少见多怪颇为鄙夷，但他渐渐被E不掺杂质的喜悦浸染，脸上重新有了笑颜。
一天夜里，E弄不清某件玩具的原理，眼巴巴望着A，目光盈盈闪动。A只好凑上前，手把手教她，两人十指贴合，柔腻的触感荡漾心神，目光相接便难舍难分。
恰好室内奏起乐曲，温柔的旋律在无菌室内沉沉浮浮。天花板上现出深邃星空，乳白色、玫红色、幽蓝色，星团与星云在银河中旋转碰撞，碎散星光落在两人肩头，为他们披上一层银纱。
E一时忘情，将A紧紧搂住。A登时木在原地，只觉全身僵直，而E的身体却如此柔软，体温又如此真切，简直要将他融化成一汪雪水。两人自然而然双唇交叠，轻柔鼻息搔在各自面颊上，性事无师自通，情欲淹没彼此。
交合过后，归于沉寂，两人喘息未定，胸口仍不住起伏。一时间A感到莫大的满足，也许他的祖先就是在一片这样的星空下交媾，这才诞下生生不息的族群。

A转过身去，想要把E圈入怀中。但E却悄无声息站起身来，不知何时已穿上了防护服。她的小腹内有暖黄色的光芒闪动，仿佛火种静静燃烧，这显然不是人类该有的构造。
“着床完毕，请即刻回收。”这是A第一次听到E的声音，冷静而清澈，也是最后一次。
基地内的应急灯全数亮起，缝隙豁然洞开，几名护工匆匆现身，护送E离开房间。A从不知所措到暴跳如雷，不过短短一瞬。一名护工将镇静剂干净利落注入A体内，在失去意识前，他听到一阵低语：“好好睡一觉，明早你就可以离开。”
“您真要把A放归自然么？像他这样的个体根本不具备在野外生存的能力，这样一来他会……”
“会死？这是注定的结局，你也知道他的身体状况每况愈下，已经没有挽救的余地了，留在基地一样要死。”
“可是——”
“可是什么？有了E和她体内的胚胎，还供着这个半成品干什么？何况最近人保组织闹得这么凶，不如就此顺水推舟。”
A醒来时，天已大亮。
两名护工恭候良久，其中一位细心为A整理仪容，温声问道：“你确定要离开这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