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盾铁】了不起的斯塔克先生(2)

最后才是家庭。这个最小却最受到毁灭性打击的人类组织单位，恐怕段时间内难以弥合的伤口，没有人家里没有失去谁，以至于这道伤口所带来的疼痛都可以忽略不计了。史蒂夫从高楼往下望去，主干道正缓慢却有效地疏通出一道可以通行的区域。流动的车流仿佛疏通了悲伤的血液，它们那样缓慢地流淌过所有残留的创口与疤痕，流入伤痕累累的破碎的心脏，逼迫着它艰难地重新鼓动起来。
“——所以，您在听我说话吗，斯塔克先生？”
史蒂夫尴尬地揉了揉鼻子，他的视线转回面前的律师——还有他们中间的那小山似的一堆文件上来。“……叫我史蒂夫就好。”他妥协地说，“抱歉，我只要签完这些……？”
年轻的律师点了点头。她说：“我理解你的难过、抗拒、逃避和难以接受，史蒂夫。我们都没法这么快就从这场浩劫的阴影下走出来。没有一个人逃过了这场灾难，没有。但我们活下来的人要连同他们的重量一起承受。如果有一点点可能，我都不愿意在这种时刻打扰你，或者至少让这一刻来得迟一点。很多家庭都选择在‘哀悼月’之后再处理财产。但你知道……斯塔克工业不仅仅是一份财产。它所肩负的责任太多、涉及的范围太大——我们的社会必须依赖它在其中的作用，让岌岌可危的一切抓紧开始正常运转。而你现在是它的合法继承人。”

史蒂夫缓慢地点点头。合法继承人。托尼的遗嘱在他面前的中央端端正正地放着，那上面写着：“将一切可支配财产、专利和管理权交给我的婚姻伴侣”。他没有改他的遗嘱，也没有改他们的关系，甚至没有改他们当时用掷骰子的办法决定的婚姻姓名。史蒂夫叹了口气，他摇了摇头，把托尼的影子从自己的眼底搅开，抽出了那小山一般的文件的其中的一张纸，在上面签下“史蒂夫·罗杰斯·斯塔克”的字样。
“所以？”娜塔莎问。“那说明了什么？”她挑起一边的眉毛。
“所以。”史蒂夫耸耸肩。他环视整个空旷的基地。“即使托尼……不在了，我们也可以随便使用这里。”他低声说。
“我明白了。”罗迪说。
“等等，我不明白。”班纳困惑地说，“所以，你们……你们是那种关系……是只有我一个人没有察觉还是……你们什么时候结的婚？你甚至把姓改了。在这儿有人知道这件事吗？”
剩下的几位都缓缓摇头。
史蒂夫不知道该怎么说，他张了张嘴，好像有许多句词儿塞在那，堵塞着他的喉咙；但最后他是滚动了一下喉头，说了一句不甚明了的“抱歉”；于是大家都知道不便追问下去了。他们的确被这消息震惊到了，可等一会儿便回过味来，感觉一阵内脏绞紧但胸腔里却空空如也的失重感。那就像是……连痛苦都快要无处安放了。“上帝啊。……史蒂夫，你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