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北枝》01-05(7)

不知道是不是他运气太好，随手拦住的护士八成就是先前去负责询问黄少天家属来没来的那位。这位看上去资历颇深厚的护士大姐忙得团团转，听清楚黄少天的名字后，没好气地瞥了叶修一眼。
“黄少天的家属是吧？你是他什么人？”
“我是他表哥。”叶修脱口而出。
护士大姐狐疑地打量了他一眼，随即摆摆手表示不准备在意这个身份的真实性。
“怎么才来？病人都躺了快一个小时了，不知道急性阑尾炎也会出人命的？”大姐在怀抱着的病历夹里翻了翻，朝着叶修身后一指。
“病人在最里面那个病房，你过去等着，一会儿进手术室前找你签字。”
叶修连说了好几声谢谢，贴着墙躲过急诊来来去去的人流，片刻也等不得地小跑到达了走廊尽头。这是间大的六人病房，刚一推开病房门，一股比外面还要浓烈的复杂气味便扑面而来。叶修忍不住呛了一声，视线在各种躺着的歪歪扭扭的人身上迅速扫过，最后锁定了靠窗的床位。
眼前的黄少天穿着外衣躺在床上，长长的输液管连接着点滴瓶和他的手背，脏兮兮的被子在上半身搭了个角。不知是因为疼还是因为冷，他缩成了侧躺的一团，紧闭着眼睛，一时竟没发现叶修的到来。到头来还是效率奇高的护士大姐撞破了宁静，只见她风风火火地跟在医生和另外两个护士身旁杀了进来，利索地把黄少天转移到了另一张移动床上。

黄少天这才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他顶着一脑门的冷汗，视野都有片刻的模糊不清。疼痛远比最初来医院的时候更为剧烈，他紧紧抓着病床的边缘，隐约听到有人喊了一句：“家属在这里签字。”
他刚想说什么就被连人带床推走了，匆忙间只来得及一歪头，却只瞥见来人身上穿的一件米色风衣。
三
某种意义上来讲，黄少天感觉自己手术后比手术前还要清醒。尚未失效的局部麻醉抚平了刀口的疼痛，哪怕精神上十分困倦，在被推出手术室看到叶修的那一刹那，也硬生生打了个激灵。
他居然真的来了，这是黄少天冒出的第一个念头。
很显然叶修这个“家属”当得尽职尽责，直言已经缴清了各类费用，在自己被抬上病床的时候，叶修认真地听完医嘱，随即还顺手帮他掖了掖被角。
在医护人员都走后，叶修仍然没坐下，他弯腰从丢在地上的一个巨大的塑料袋里，掏出一堆零散的日常用品，无一例外都带着标签，意味着它们都是全新的。黄少天撑着眼皮围观了片刻，在看到叶修自袋子里拿出最后一个脸盆的时候，他终于忍不住开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