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江》21-30(4)

只见窗外风卷鹅毛，已是一片茫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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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城四水环绕，冬暖夏凉，气温降到零下三四度就算是到头了，往年下雪都是小打小闹，飘个半小时就歇菜，又或者一场雨夹雪湿乎乎地落下来，撒到地上什么都看不见。黄少天的老家是十一月底还能穿短袖短裤的地方，纵然来江城许多年，也从未赶上过这么大的雪。他们大一大小裹得严严实实，出门踩在雪地里。
黄少天专挑平整的雪面去走，走两步就忍不住回头看一眼自己留下的一串脚印，一旁的叶修大半张脸被围巾和口罩盖得彻底，只露出下一双眼睛用来看路，见黄少天在雪地上来回蹦跶，担心他乐极生悲地滑倒，还要空出一只手去拽着黄少天的袖子。从家门口到小区外几分钟的路，两人足足走了十几分钟。
黄少天原本不许叶修跟着他出门，眼看感冒刚见好一点，烧退下去，哪里能出门挨冻？先前他在家拿着叶修上学期用完的作业本，倒着翻开最后一页，在上面列出年货清单，他们两个吃不了多少东西，不过现如今手头渐渐宽裕，也能从无奈的一切从简转向少而精致的方向去了。
列完单子，他把那张纸撕下来，折好放进口袋后就预备出门，一回头发现刚刚有一搭没一搭应着自己问话的叶修早就没声没响地穿上毛衣，正低头系着围巾。

“你老老实实的给我在家呆着。”黄少天一巴掌拍向叶修系围巾的小手，“外面天寒地冻的，又想没事找事？”
叶修动作顿了一下，迅速将围巾再度绕着脖子缠了两圈，最后抬起头，吸一下即将决堤的鼻涕，说道：“可是我想陪你一起去。”
在黄少天看来，叶修这个孩子千般好万般好，只有一点他不大能受得了。不知道是不是童年阴影让他过于患得患失，又或者黄少天对他的有求必应让他攻城略地起来太过顺手，叶修想要什么从来不懂得拐弯抹角四个字怎么写，只懂得抖出来说干净，说是我的事，答不答应则是你的事。
而黄少天还是黄少天，那个当年二话不说就拉着叶修的手，带他去买包子的黄少天。他捏了一把叶修在暖气房里熏得红扑扑的脸颊，把他系的围巾结正了正，转身从抽屉里摸出一个无纺布的口罩塞到他手里。
于是就这么全副武装地出了门。
他们来回这一路，雪始终未停，只是阵势减弱，大雪片变成了小雪花。两人露出来的发梢和睫毛上都落着一层白色的雪沫，离得远的结了冰，离得近的便被呼吸撩化了。叶修隔着口罩时不时地咳上两嗓子，感觉蒸腾出的水汽把他眼睛都熏热了。他们先是回家了一趟，把买回来的大包小包扔到客厅的地板上，就再次迫不及待地回到了雪地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