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江》21-30(15)

就好比此刻，放眼望去附近几条次级干道旁的停车位全部停满，地下停车场更是早早摆出限制车辆入内的牌子，台阶之下的大门之外满是发放传单的各路临时工，叫卖小吃水食的小贩，以及源源不断一拥而进又分流而出的求职者。他们当中应届大学生最多，无论是否有所收获，面目上都皆是鲜活的年轻气概。
天桥另一端的小饭馆里，黄少天站在柜台前等打包的外卖。这家小饭馆只有八张桌子，卖锅贴、小菜和热粥，拜最近招聘大会的人妻所赐，店面里人满为患，不认识的人不得不拼桌共坐，吃完就走，周转率高得吓人。黄少天东看西看，发现不远处的墙上贴着一张颜色褪得差不多的锅贴招贴画，旁边有一块写着“江城十大名小吃”的小铜牌。他没想到自己误打误撞间进了一家江城老字号，不禁对接下来用来告慰肚肠的食物多了几分期待。来北地这么多年他早知想要在这里找到正宗广式风味，难比登天，与其摔筷骂娘，远不如入乡随俗，放弃虾饺肠粉，转投油饼锅贴水煎包的怀抱。
店内拥挤，找不出一张多余的凳子，仅有的两个服务生里外穿梭，黄少天需要时不时地侧身让路。不过并没有等太久，系着围裙的老板娘喊了几声服务生未遂，只好自己从后厨钻出来，放粥的盒子外面多套了一层袋子，又往里塞了两双看上去质量堪忧的方便筷。

“谁叫的打包？两份三鲜两份小米粥！”老板娘一嗓门吼得中气十足，黄少天连忙回应，伸手接过，同时摸兜拿钱。老板娘见状把塑料袋又往前推了一下，说道：“汤汤水水的不好带，当心别洒了，一般我们都不给打包盒，怪麻烦的。”
“实在是来不及在店里吃，下午还有面试。”黄少天看了一眼袋子里，小米粥盛在显然是用来放锅贴的方盒子里，怪不得东摇西晃，已漏了几滴出来。
“麻烦您了，钱正好，您数一下。”
总有些人模样好，面相瞧着就讨人喜欢，黄少天显然属于这一类，老板娘忍不住边点钱边感叹了几句。
“现在工作不好找啊，我们家那个学习不怎么样，考个三本上外地上学去了，我看他就是想多玩两年！这年头管你什么学历，还不如回来学包锅贴实在。”老板娘手脚麻利，顺手将黄少天给的几枚硬币抛进抽屉。
“年轻人也不容易，吃好再来。”老板娘多看了黄少天一眼，便又继续忙活去了。
黄少天顺势低头看了看自己一身明显不合身的西装，因为这来自路人的误会而见怪不怪地苦笑了一把。饭盒没扣紧，他在原地摆弄了半天，最后还是选择了放弃，认命地两手端起小米粥的盒子，准备沿着天桥走回人才市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