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江》21-30(6)

好像拍一张叶修和雪人的照片就是黄少天这趟出门的目的似的，完成之后他便跳起来不住喊冷，催促叶修快和他一起上楼。黄少天的大呼小叫伴着呼出的白雾在前后无人的小院子里回荡，叶修跟在他身后，在进单元门之前再次回头看了一眼那个雪人。
“回去试试看无线网卡能不能用，这么多年了，咱们也看一回春晚。”黄少天走在叶修的前面，已经上了拐角的另一层楼梯，叶修循着声音仰头看向他，黄少天冻得指尖发红的手在空中挥来挥去，又招呼叶修快些走。昨天他去了一趟公司。拿回一台办公用的笔记本电脑，电脑老旧散热不良，开机一时半刻就会发出嗡嗡的轰响，是魏琛用旧的，只放在办公室角落里吃灰，偶尔备份几个文档。黄少天把他找出来，又借了喻文州留在抽屉里还剩些流量的网卡，一并带回了家。
一场雪，两个人，一桌年夜饭，一场春节晚会，几串鞭炮，两张福字，四枚窗花……在楼道的窗户里向外看，还能看见孤零零蹲在楼下的雪人，因为没有五官，圆溜溜的脑袋什么角度看都像是在盯着人看。
他们终于能过一个普通又像样的新年了。

23
开网吧的孙哥大名孙则，四十啷当的年纪，据说早年在道上混过，算是个颇为有头有脸的老大哥。如今开着一家两层楼的网吧，手下还有几家棋牌室，一家小茶馆，养着一群看场子的小弟，暗地里做些放高利贷附带捉老赖的业务。魏琛和他是旧相识，现在做了对门邻居纯属巧合，逢年过节礼不少送，黄少天很明白这种人物在该用到的时候很是好用，时不时的就代替魏老大来混个眼熟。
孙则没结婚，只有一两个相好的养在城里，至于场子里的小混混更是过年没处可去，拿着老大给的过年费花天酒地了三天就开始百无聊赖到处找事，因此孙则初四就开了网吧的门，在年假期间一片荒凉的街上热闹得独树一帜。不少拿了压岁钱的中学生都想趁此机会混进网吧，不过这孙哥却是个明面上无比遵纪守法的好市民，这种小麻烦他懒得惹，没有身份证一概免谈，一手全给拦了出去。
叶修从二楼包厢下来拿饮料的时候，恰好就看见三个中学生正站在门口和老板扯皮，为首的小胖子气焰嚣张，几张百元大钞大喇喇地摆在柜台上，听那意思是就算是一百块一小时他也付得起，只要让他和他的朋友们进去，一看就是不知道哪户人家跑出来的败家子。孙则不缺钱，叼着烟用未成年禁止入内的牌子压着那几张百元大钞，一齐给他退了回去，面上摆出一副决不通融的严肃表情。叶修此时已经站在了楼梯口，见那小胖子正气地四处环顾，连忙往后退了几步，没想到还是避之不及，被跟在小胖子后头的小个子男生给瞧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