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江》41-50(22)

不知道神游到哪个宇宙的喻文州才发现他已经醒了，手忙脚乱地按铃叫护士，黄少天虽然还没搞明白状况，可他发誓自己头一回见到喻文州如此不淡定。他当然意识到这恐怕和自己有几块钱的关系，想开口说话，吸了口气又激得他咳嗽，徐景熙和宋晓也神不知鬼不觉地钻进来站在床的另一边，黄少天一睁眼看见三个脑袋俯视着自己，嘴巴张了张，哑着嗓子吐出一句话来：“我命大着呢，死不了。”
两个属下对于自家总经理放的“厥词”不敢评论，只好一起看向了喻文州，不看还好，一看俩人发现他们的喻总两只眼都熬红了，满满的都是血丝，胡子的青茬冒出来一片，衬衣上还缀着血点子，浑似在派出所拘留了一夜刚放出来的。
“你少说两句，你们俩也让让，让医生看一眼。”喻文州说完，不动声色地在黄少天露出被子外的手臂上轻轻拍了两下，便退到了一边给赶来的医护人员让地方。
黄少天这回闹得动静吓人不说，实际上问题也不小。急救的时候用内科手法暂时止住了，可因为他本身的胃溃疡太严重，医生也不好说会不会再复发，所以才给他安了减压管，说是要等末端连着的瓶子里不排液体了才能摘。黄少天听着这些话只觉得他的胃又开始疼了，可是又能怎么办呢，他顾不上感慨接下来要遭的罪，等到意识到自己暂时没事了，竟有些感激老天爷再给他一次机会了。

晚一点的时候他被转到了住院部，插着管子实在不宜说话，甚至连吞咽和喘气都疼。被封禁了主要输出技能的黄少天只好用眼神和徐景熙还有宋晓交流，两人很快察觉到他的意图，开始你一言我一语的催喻文州赶快回家休息。喻文州这回没有反驳，他也知道自己是强弩之末，继续硬撑下去只会坏事，以他现在的状态在这里也帮不上忙。可是走之前还是有事情要和黄少天说一声：“这件事肯定瞒不住叶修，等他放学的时候，我给他打个电话，带他过来看看你。”
黄少天没说什么，算是默许了。安排妥当，喻文州便带着宋晓走了，徐景熙留下陪床，仅有的精力已经透支了，黄少天又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因为魏琛的事情他已经维持精神高度紧张的状态太久，现在身上的零件出了问题，也算是间接警告他急需休息。他已经数不清多少个日夜没有睡得这么沉过，连一个梦都没有做。
喻文州是打车回家的，而且是到了家门口被司机自睡梦中强行叫醒，他付了车钱，拖着沉重的四肢和快要爆炸的脑袋一步一步缓慢地朝前方挪去。
六楼在这时的喻文州眼里简直高得令人绝望，他爬一层就要歇几秒，终于看见自家防盗门的时候，他觉得腿都抽筋了。机械地摸出钥匙，转开门锁，拉开大门，喻文州的思维此刻已经停止转动了，全凭下意识指挥自己的动作。天已经完全亮了，他扶着墙脱鞋的时候，看到鞋柜最后一层的拖鞋少了一双，居然都没觉出哪里不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