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江》51-60(3)

晚上九点，叶修拧亮了台灯。
邻床的两位老人睡下了，所以病房里的大灯关掉后，整个房间里只剩下这点光亮。灯光闪得黄少天小幅度地偏了偏头，叶修看见了，把可调节的灯管往下压低了一点，又转了一下角度。
光源离开视线中心，黄少天重新睁开眼睛，看到叶修搬出了一堆习题册和试卷，把不大的柜子堆得满满当当。
黄少天撑着床板变换了一下姿势，叶修见状，伸手帮他调整了一下枕头。黄少天喘了几口气，发现他现在比今天白天还要难受一点。也许因为白天他大半都在睡梦里度过了，只在喻文州他们来之前和徐景熙说了几句话。现在精力恢复了一些，反而还不如半昏半醒的时候了。
他不想让叶修担心太过，但又躲不过，只好实话实说：“看完书早点休息，我有点累，先睡了。”黄少天说完这句话就转过头闭上了眼睛，恶心反胃的感觉将他很快逼出一脑门子的冷汗，他估计八成是哪个药的副作用，没办法，禁食禁水的这几天只能强忍着。他专心致志地想要快点睡过去，由此也并没有发现叶修一直在看着自己，一直到自己真的睡着了，还探过上半身，给他掖了掖被子。

病房里彻底安静了下来，叶修只能听见自己翻书的沙沙声。他看了看时间，估计了一下从医院去学校的路程，觉得自己可以再学一个半小时。这晚他的学习效率高得出奇，总是背了忘忘了背的一张疑难单词几乎一遍就全都记住了，他这才反应过来，原来一个人心浮气躁的时间长了，是会忘记真正的专注是怎样的感觉。
而黄少天，就是那个让叶修心静下来的源泉。
第二天一早黄少天醒来的时候，叶修已经去上学了。并且还十分贴心地在床头柜的侧面贴了一张便签纸，上面写着“我去上学了”这五个字，落款是自己的名字。叶修的字从小就写得好看，小时候是一笔一划板板整整，有点像正楷的变体，现在不写作业的时候就带了点随意的连笔，像是专门去硬笔书法班学过似的。黄少天把那张纸拽下来打量了半天，又郑重其事地贴回去了，怕它掉下来，还细心地用手指按了按边缘。
昨晚没有机会发光发热的郑轩隔了半小时也来了，他比较不厚道地打包了一顿早饭，坐在黄少天的脑袋旁边又是啃包子又是喝稀粥，黄少天实在受不了，忍不住开口道：“我说你能不能出去吃，我闻着反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