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江》61-70(29)

“还有吗？给我来一根。”关云拿起还放在原处的烟盒，发现里面一根烟都没有，只有一个廉价的塑料打火机。他叹了口气，又把窗户开得大了一些，风一下子涌进来，吹得两人刘海一阵翻飞。
“本来我都快戒了，现在倒好，成天被你引得犯烟瘾。”关云自己说了这么多，旁边的叶修却连个捧哏都不愿意当，仿佛一门心思要在男厕所当一个壁花盆景。关云凑近了一点，拎起叶修的袖子闻了闻，“今天家长会，开完以后你肯定要直接回家，烟味都来不及散，你是打算破罐破摔了吗？”
叶修早已可以免疫关云这些一言不合就上手的小动作，他抬了抬胳膊，拽回自己的袖子。把已经空掉的烟盒重新放回口袋里：“他这么早来，肯定是班主任给他打电话了，横竖都猜得到，我准备坦白从宽。”
“这种事坦白也没有从宽的余地……”关云似乎还想说更多，可眼看叶修已经快要走到门口，只得出声叫住他，“叶修！”
叶修依旧没有理会他。固定不住的门因为自窗外吹来的风而前后摇摆，发出声声巨响。
一对一的谈话比预想中进行得还要久，以至于家长会开始的时候，黄少天是跟着班主任赶去教室的。叶修的位置在靠门第二排，不容易因为他的身高挡住后面同学的视线，也方便在课上被老师们重点关照。一落座黄少天就看到了叶修的期末成绩单，即使方才已经在办公室的电脑上看到过电子版，他却还是耐着性子，把每一个科目的得分与平均分以及排名看了一遍。

叶修的名字有史以来第一次位于班级排名的中下游位置，级部排名更是惨不忍睹，退步速度堪比跳楼蹦极。
想到刚刚进行的谈话里，班主任上来就委婉地询问是不是家里出了什么事情，黄少天摇了摇头，思忖再三，也还是对着老师说出了自己那一份疑虑。于是后半截差不多就变成了两个大人一起长吁短叹，到最后也还是没讨论出什么靠谱的结论。
一中的升学率在全市数一数二，教学管理也十分严苛，家长会上老师们大都场面话说得不多，各个科目都有各自的名单图表，前几是谁，倒数是谁，谁进步了，谁退步了，一目了然。有些脸皮薄的家长已经开始如坐针毡，烦躁地扯动着手中的笔或者成绩单。开家长会对于黄少天来说，一直是个令人心情愉悦的事情，可这回，当数不清第几次在被点评批评的行列里听到叶修的名字时，他也感觉自己坐不住了。
表彰大会变成批斗大会，出了教室黄少天都觉出一股子头重脚轻。一脑门的官司不知从哪里开始下手解决，他给叶修打了个电话，说自己在宿舍楼底等他，直接回家。
两相沉默了一路，似乎都很清楚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进了家门，黄少天耐着性子等叶修进屋放下书包，而他自己衣服都没换，直接将成绩单拍到了桌子上。他自诩这次完全做不到冷静处理，何况比起成绩，还有其它更严重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