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江》61-70(31)

黄少天张了张嘴，还没说出话，手机突然响了。
郑轩不知道自己刚好撞在了枪口上，再加上他带来的本就是个坏消息，黄少天站起来的时候甚至带翻了椅子。他大步走向阳台，推拉门被用力地甩在了一起。阳台的几扇窗户全都开着，是早晨临走前黄少天为了给暖气屋通通风而刻意打开的，这使得阳台的温度与室内差着一截，可他已经顾不上关窗。
先把郑轩劈头盖脸地训了一顿，到最后赔笑脸的事情还是落在自己头上。黄少天一个电话拨出去，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他此时若是能开上帝视角，肯定已经第一万遍不齿于自己装孙子的行径，可谁让这年头想从头到尾站着挣钱，压根就是不可能的。
在阳台喝了将近二十分钟的风，回来刚坐下黄少天就下意识地弯了弯腰，久不打交道的胃疼趁乱出来打游击，而刚刚那通电话丝毫没有帮助黄少天消气。白惨惨的成绩单上丢着的空烟盒，里面滑出了打火机的半截。
他撑着额头，过了半晌才有力气抬起来似的，他对叶修道：“你觉得自己终于长大了，翅膀硬了，我管不了你了是么？还是这么多年我对你始终有求必应，听之任之，你觉得我好欺负？你是不是还想继续住校？嗯？”

黄少天说完，猛地拍了一下桌子，用他从未对叶修使过的严厉语气喝道：“抬头！看着我的眼睛说话！”
叶修望着黄少天，咬着嘴唇，没有否认。
黄少天抹了把脸，用强撑出的一份故作轻松地语气道：“好，你去住校，你要是还嫌离我不够远，我给你转学，送你出国，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反正我也管不了你，我不想管了行不行？”
他看到叶修随着自己说出的话，一点点地将嘴唇咬得失去血色，再看向自己的时候，其眼神里所包含的情绪，复杂到几乎令黄少天怔忡。
“哥，你要是不想管我，随时都可以，我……”叶修停顿了一瞬，用力眨了一下眼睛，睫毛上抖动的水色倏忽而逝，没人注意到他刚刚硬生生地憋回了一滴眼泪，他松开被咬得失去血色的嘴唇，吐出未尽的半句话。
“我本来就不是你的亲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