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江》71-80(13)

“他妈妈姓赵，我叫她赵阿姨。她和关叔叔其实和我父母年纪相当，但关云生得晚，所以可能……望子成龙心切吧。赵阿姨很要强，带的毕业班年年都成绩很好，可能平日里教训学生多了，她不笑的时候显得挺凶的，我一直有点怕她。关云从小就经常挨打，偷吃了零食要被打，考砸了也要被打，他偷穿裙子被发现的那次，胳膊上一道道的，隔天全是紫色的。”
“我那时候……怎么说呢，对他慢慢开始有点不耐烦了。觉得他像个小姑娘似的，喜欢粘人，见了我就追着喊哥哥，时不时地搂着我胳膊走路，那时候我朋友开玩笑，喊他关妹妹，还说我们这叫青梅竹马，问我要不要干脆娶了他做媳妇。我听见了以后就觉得别扭，把他甩开了，后来想起他那时候的表情，居然是高兴的。”
后面的故事，叶修就差不多都知道了。关云在这方面好像成熟得特别早，他藏了一张李昊的照片压在枕头底下，经常趁着家里没人对着照片手淫，那已经是好几年之前，网络上的扫黄事业还不像现在这么如火如荼，随便输几个关键字，不怕病毒，就什么都看得到。
“他被打了一顿，关在家里不许出来，原来这种事也不是没有，他有时候会让我拜托我父母去说情。我那时候还不知道是因为我，但我已经隐隐有些感觉，觉得关云是不是对我有点……就那种不一样的心思。我第一反应也是挺慌的，可我也看不得他被关在家里打，连学都不让上，好不容易有一次，他偷偷给我家里打电话，让我去救他。”

“后来想起，他那时候可能已经病了，或者可能早就病了，赵阿姨控制欲太强了，有那种当妈的，换了哪个孩子可能都想死吧。”说到“死”字的时候，李昊指尖抖了两下，叶修看不过去，移开了视线。
“我高三毕业那年的暑假，最后见了他一次，他因为初中休学，连中考都没参加，说是去治病了，也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我那时候太傻了，也觉得他喜欢穿裙子，喜欢男人，也是生病了，还去问他，说他是不是已经好了。”李昊吸了口气，勉强继续说道，“他就是那时候跟我说，说他真的喜欢我。我现在知道，他当时可能就没有抱着什么希望，他只是想让我知道这份心意而已，可我呢，我假装关心着和他告别，实际上落荒而逃，回去就和我父母说了。这件事很快又让关云家知道了，赵阿姨特别严肃地找过我，让我不要再见他了。”
“我成绩不怎么样，高考结果出来，也就是个三流二本。正好出了这一件事，我们家就把我送出国了。我走之前有想过至少给他留点什么话，可他们家那时候不知道把他藏在哪里了，我最后也只好作罢。我出国之后，听说关云闹过几次，要找我，我妈如临大敌似的，让我不要和国内的同学联系，免得关云顺藤摸瓜找到我，期间我回国，听说关云一家搬走了，后来又说关云被送去了哪里的医院，都是道听途说，到现在我也不知道真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