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江》71-80(17)

“人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可我妈死到临头，还是一个泼妇。”关云缓缓松开手，脸上仅有的血色再次褪尽，嘴唇微微颤抖，“我只恨自己不争气，居然这么容易就遂了她的心愿。”
“我们这对母子，大概活着多久，就花了多久诅咒对方不得好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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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烤得叶修脑袋里一团浆糊，他送走了关云，想了想又回到店里，给自己点了杯冰可乐带走。纸杯里冰块哗啦啦地作响，充满气泡的液体浸得人唇齿冰凉，他掀开盖子，用吸管挑了个冰块放进嘴里。他察觉到这枚冰块在口腔的温度下迅速融化变小，最后化成一口冰凉的水，被自己咽进肚里。
关云离开前对叶修说，他会积极治疗，好好活着。两人默契地没有提起李昊，他的出现永远是关云生命里的变数，可叶修总有一种感觉，那就是假如第一次关云“走出来”是因为李昊的离开，那这一次，或许将是因为李昊的归来。
只是他有一个问题没有问出口。关云曾讲要么孤注一掷，要么适可而止，可是在喜欢的人面前，所作所为真的能用轻飘飘的四个字框定么？一个害人，一个害己，若是真能做到，不如不爱了。

三天后，一大早黄少天便和杨宇一起，将叶修送到了机场。起初黄少天没有打算让杨宇跟来，还是叶修提了一句，说行李太多，开去机场又太远，来回都是黄少天太累了，要不要叫杨宇哥一起来？黄少天大约能猜到叶修的心思，拍了拍少年的背，起身去打电话。
一道走的还有一中这一批的其它交换生，带队老师统计着人数，最后留出一段时间让学生们分别跟自己的家长告别。放眼望去学生面前差不多站的都是父母，多的还有其它长辈，更有甚者来了一大家子，反观叶修这里，黄少天和杨宇看年龄最多是个当哥的，惹得不少人时不时地往这边瞥。
留的时间不多，该说的不少话，事前其实也都说尽了，到了最后关口，黄少天颇有些百感交集。他记得叶修刚上初中的时候，自己兜里刚有点存款，就曾经迫不及待地想学着别的“成功人士”，把叶修送出国留学，那时候叶修拒绝得斩钉截铁，还透着一股可怜劲，好像黄少天这么做是把他扔掉不管了一般。短短几年过去，谁成想就变成了这样。
这趟出去，一年高中，四年大学，要是叶修一路在国外读下去，再回来就真的长成大人了，期间还能见几面呢，就连过年，黄少天都不知道要去谁家蹭饭了。他替叶修正了正背包的带子，抚平了上衣的一道皱褶。